许是槐月求死心切,不过举手高的位置,便断送一条鲜活人命。
云纤站在屋中,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
槐月死,对她有利无害,可她……
走至支摘窗前,云纤忍不住将伸手可及的窗都推了开。
冷风灌进屋内,呛得人唇舌发紧,胸中被冷风凝结成的尖刺扎得痒中带疼。
巳月不曾回来,麦秋坐在一旁不知想些什么,云纤站在角落眼见赵嬷嬷领着丫鬟将槐月的尸首抬了出去。
她本以为槐序会落泪,却不想对方只是静静坐在拔步床上,伸出手一遍一遍抚摸槐月今早还穿过的衣裳,动作轻缓温柔。
“我知她是怕拖累我。”
巳月刚进屋,便听槐序喃喃开口。她面无表情走至妆台前,点了油灯,拿了针线笸箩细细绣起并蒂莲来。
槐序抬头望着巳月,眼中仅有悲伤,未有恨意。
生在傅家,成于朝凤,众人的下场早可预见,她们不知仇与恨,只晓得胜者为强。赢了得一条活路,输了自然丢一条性命。
槐序转过头,将槐月的衣服小心收拾整齐。
“我二人乃双生姐妹,自幼便生得一模一样,便是娘亲乳母有时也难以分清我二人。”
说到此,槐序不知想起什么,红着眼笑得温良。
“她胆子比我大些,从进了朝凤便一直照顾我,许多我不会不愿的事,她便顶着我的身份替我做了,且从不说一声委屈。”
“就如抻骨。”
云纤抬起头,麦秋亦蹙着眉,就连巳月捏着绣花撑子的手都顿了一瞬。
槐序抓着枕头下的明月珠,团在掌心把玩。
“我那时身量不够,又厌恶抻骨,每每被拉去趴在那冰冷木架上,心里就怕得厉害。”
“那日陶嬷嬷来寻,我随手在绣鞋里加了垫子……”
她语气哽咽一瞬,很快又归于平静。
“双生子,高了半个指头的那个自然不必拉去抻骨了,她瞧我使了小手段也未在陶嬷嬷面前说什么,只无奈看我一眼,便随嬷嬷去了。”
“她总是如此,在朝凤外如此,在朝凤内……亦如此。”
“那日外头热得很,她与嬷嬷离开我便窝在榻上午睡。她总说她是阿姐,护着我天经地义,我也从不觉有何不妥。”
“所以哪怕我知晓抻骨疼,见她愿意代我受那份罪,也自私任她去。”
“可我从来没想过那日的嬷嬷会因幺儿病逝神情恍惚,以至失了力度。”
槐序一直不曾落泪,直至此话尾音落地,方刷一下泪流满面。
“她一路哀嚎着被抬进屋,脸上湿漉漉的又是泪又是汗。府医为她施针,她抓着床沿抓断了指甲,指尖血抹得到处都是,红晃晃的。”
“那时我就那么看着她,无能为力。”
“她的哭声很刺耳,我怕极了。”
“仲吕推着我,她说槐序你压着些槐月,莫让她乱动。她趴在床上哭着望向我……许久许久她说,槐序过来。”
槐序捂着面,泪水从指尖涌出滴落在裙摆上,氤出一圈圈水渍。
她那时年岁还小,又一直被阿姐护得很好,她什么都不懂只知一味的哭。她的阿姐痛得失声,却还会摸着她的面颊让她别哭。
府医用了药,昏睡前她的阿姐说月儿别哭,阿姐庆幸今日去的是我。
槐序抹去颊边泪:“自那日起,她成了槐月,而我是槐序。”
而她做了阿姐,也护妹妹多年。
“她总以为自己拖累了我,可我……”
略略停顿,槐序抬头看着巳月:“我倦了,我不耐再这般争斗下去,此次考校利落分个胜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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