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林诺就真的睡着了,毕竟坐了大半天的车,回来之后也没好好歇歇当然还是累的,再睁开眼天已经大亮。
等她洗漱了出去,杨大民和杨默蹲在院子里聊天。
林诺让他们等等自己,飞快吃了半碗粥一个鸡蛋,然后三人就出发了。
从家里拎了些林诺从沪市带回来的糕点,到人民医院附近又买了一个西瓜和一兜子苹果。
到病房时,王彩凤恰好出去打水了,并不在里头。
病床上,杨臣半靠着,人已经清醒恢复了意识,就是因为动手术把头发削了,又长出了一些茬茬,像颗大猕猴桃似的,左边还开了一个圆形的洞,因为要等下次手术再把头盖骨补上,因此现在这一块是往下凹陷的。
人瘦了些,看着没精神,其他倒是还好。
见到他们进来,他一一喊了人,然后视线在林诺身上停顿片刻。
“那天的事我都听我妈说了,谢了。”
“你客气了。”
他礼貌,林诺也还以礼貌。
只不过刚说完,身边的杨默就说:“我们来看看你,这些礼物给你。”
从林诺身前挤过去放东西,林诺只能往后退了两步。
杨臣将他的动作收在眼底,垂下眼帘,嘴角勾了勾。
放好了东西,杨默就站在林诺身边,又询问了一些恢复的事,林诺反正当个摆设就好了,这种时候也轮不到她多嘴。
但她也没想到杨臣竟然主动提到她,“护士说是你帮忙垫付了五百块医药费,钱我会还你的。”
“好啊,我等着。”有人主动要还钱,她想不到理由拒绝。
杨臣就笑了,“那你可能要等久一点。”
王彩凤买了饭回来就瞧见自家儿子躺在病床上笑,要说他清醒这两天还真没见他笑的这么开心过,再一看病床边站着的姑娘,豁,林诺回来了呀!至于杨大民和杨默则被她自动忽略了,把暖水瓶放下,她扬起一张笑脸。
“林诺啊,你总算回来了,你不知道婶婶这几天有多想你,”
林诺一脸懵逼的看着王彩凤挤开杨大民到她面前,然后又特别亲昵的拉起她的手。
别介,大婶,咱们真没那么熟。
她往后退,又被王彩凤一把拽到跟前,“你不在,婶婶被她们欺负惨了呀。”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说宋娇多么无情,宋娇娘家大姐就是只母夜叉,她被逼的差点从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林诺,我咽不下这口气呀,想来想去,咱们两家能比宋红那只母夜叉更凶的只有你,你一定要帮婶婶出这口恶气,婶婶这次全靠你了。”
林诺翻白眼。
大婶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平时不说她一句好,现在又想把她当炮灰使,还说她比母夜叉更凶?
当她是隔壁村的傻妞,这么好骗的?
用力把手抽回来,“婶、”
“有事说事,你们家和宋家的事她不方便插手。”杨默强势护妻。
王彩凤亲热的嗐一声,“啥你们家我们家的,咱们不都姓杨,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妈!”杨臣皱着眉,这次的事已经多亏了林诺帮忙,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再用这点破事麻烦林诺,传出去他也没脸,尤其是面对林诺,“咱们家的事自己解决,你别烦她。”
王彩凤不理,“我不找她还能找谁,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你妈我被宋娇姐妹逼死,我养你到这么大容易嘛我,本来该是等着享福的年纪,现在好了,你出了这档子事,我和你爸把所有的钱都掏空了,她们宋家还要逼我给钱,你让我咋办,你们是不是见不得我活着,一个个都想逼死我,”
病床上杨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沉默着,突然嘴角讽刺勾了勾,把手上的输液管子全部拔掉。
是,谁都不容易,就他容易。
他每天上班累的像条狗,车床的活危险,不留神就会轧断手。
回到家天天见到的就是王彩凤和宋娇吵架,王彩凤向他埋怨宋娇不好,宋娇说王彩凤刻薄她。
好不容易回到房里他就想好好睡个觉,宋娇开口就是提钱,要不然就是她娘家大姐又给她爸妈买什么什么了。
他只能溜出去抽烟,一晚上一晚上的睡不着。
骑自行车摔倒前两天他就在车间差点被轧断手指,到现在左手三根手指还有伤,王彩凤和宋娇一个都没发现。
出事那天前一晚宋娇又缠着他要,想到之前拒绝之后闹了大半夜,他就硬着头皮上了,折腾了大半个小时,他中途又起来抽了几根烟,将将天亮才睡着,骑车出门的时候就觉得头晕目眩,可他不想在家待着,还是出了门。
后来就摔成了这样。
本来以为他这次受伤,至少能让王彩凤和宋娇和解,对他关心更多些。
没想到、没想到……
他抬头,看着病床边脸色大变的王彩凤,竟然有种奇妙的快感,“是,你们不容易,那我不拖累你们行不行,”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藏了把水果刀在被子里的,这会拿出来就对着自己手腕割下去。
林诺和杨默都是注意到情况不对的,但无奈王彩凤这货看见儿子要割脉吓的当场晕了过去,还好巧不巧砸在他们身上,直接耽误了两人救人的最佳时机。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杯子砸在杨臣手腕,他吃疼松手,手里的刀子掉在地上。
杨大民往前疾走两步,一脚将水果刀远远踢开,因为他一条腿本来就不方便,做完这些失去平衡,自己也摔在了地上。
一切的发生就在瞬间,林诺也懵了,下意识想去扶杨大民,结果听见咚的一声,晕倒的王彩凤砸在地上。
砸就砸吧,反正死不了。
无视倒在地上的王彩凤,林诺和杨默一起把杨大民扶起来。
“爸,你没事吧。”
杨大民拍拍身上的灰说没事,推开杨默扶他的手,看向病床上低着头的杨臣,“你简直丢我们杨家的脸,当初我和你爸吃树皮草根的日子都熬了过来,到你们这一代日子好过了,有盼头了,你竟然寻死,杨家没你这种孬种!”
一向好说话的杨大民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
杨臣低声喊,“大伯,”
“你别喊我大伯,你忘了你这条命是怎么捡回来的?你三岁的时候发高烧烧了两天两夜,那时候家里穷,拿不出钱给你治病,你姑不忍心看你小小年纪遭罪,背着家里人答应嫁给比她大十岁的王小毛,换来两百块礼钱才救回你这条命!你就这样报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