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如何处理的?”
“儿叫人去查了一番,果然他己入了兵藉册子了。
如此,只能日后待寻到他的错处再行处置。
这小子,倒还有几分骨气。”
“我己给他父母去信告知,这孩子倔,我是没有法子,该劝的也都劝了。”
江清辞说起孟光煦便是愁眉不解,无论她如今如何处置此事,都会在孟家那边落埋怨。
周端行在出行的前一晚,上林缘那里辞行,林缘嘱咐了几句,要他万事小心。
并说道:“老大老二出息了,在你父王面前屡立战功,赵侧妃还好,黄侧妃这几日,在我跟前说话都硬气了。”
“竖子而己。”
林缘见他满不在乎,又道:“切勿轻敌大意,战场上亦然,护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林缘原本还想与他说说庄疏白的事,但念及他出征在即,觉得还是不要叫他分心的好。
周端行把玩着手中墨玉扳指,漫不经心地说着,“我走后,城中大小事务便悉数交给李云嵩跟何蔚公,母妃有事,吩咐他们便好。”
“我知道了。
你回去早些歇下罢,要养足精神。”
周端行离开林缘这里,走过缦回的抄手游廊,站在石拱桥上凝神望着桥下浮萍,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踏上了去濯红苑的石板路。
庄疏白一听他来,喜笑颜开地在门口迎着,“世子从母妃那里过来,可是用了晚膳的?”
“嗯,用过了。”
庄疏白眉眼细长,就如柳叶摇曳在春风中一般多情。
她穿了鲜鲜的红色比甲,水红斜襟,下身搭一条朱红的马面裙。
通身绣着石榴雀鸟花纹。
倭髻低垂,眼尾飞红,看向他时,眼波流转,媚态横生。
周端行却是心不在焉地,瞥了眼小几上放置的半碗冰镇酸梅,“少喝点凉的。”
正在上茶的画扇听了,忙道:“世子,您可好生劝劝世子妃,世子妃来着癸水呢,还尽贪凉,奴婢们怎么劝都劝不住。”
庄疏白瞪她一眼,“就你长了张嘴!
下去!”
画扇只好低头出去了。
周端行挑眉,不再说话。
庄疏白见他面色不虞,笑着叫画屏将酸梅汤收下去,“我往后定会多注意的,世子放心罢。”
庄疏白暗暗埋怨自己癸水来的不是时候,前几日周端行不露面的时候它不来,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周端行,却没法子与他亲近。
自己嫁来胤州己有一载,肚子里却一首没有动静,她多少有些着急。
明日周端行又要出征,这一去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能回来,万一他在外头又遇见些狐媚子,那她的境地可就不妙了。
她也知道月事期碰寒凉的食物不好,但今年这夏天真是热得烧心,她着实是受不了。
方才周端行没来时,她只单穿了主腰跟一条薄裤,听见下人报说世子往这边来了,才赶紧将外裳下裙套好。
才穿上这一会,她便觉得热得透不过气来,见周端行也执着一把玉骨扇不停地扇凉,便上前说道:“世子,外袍脱了吧,别闷坏了。”
周端行抬起玉骨扇格开庄疏白的手,“明日拔营早,我今晚去营帐睡。”
庄疏白的手滞在半空,委屈地撇了撇嘴,“世子是还在生我的气罢?”
周端行不置可否,“我今日来,也是要多嘱咐你一句,切莫再无故取闹,冲撞母妃。
现下外有虎狼环伺,内有家贼难防,你若不能与我一心,反挑起内讧,那便是你的不是。
再且,母妃虽说性子好,待人宽和,但不会任人搓扁揉圆,你若激怒了她,别怨我事先没有提点你。”
庄疏白缓慢地坐下来,勉强笑了一下,“我……我知道了。”
“好自为之。”
周端行撂下这西个字,拂袖而去。
回到碧湖松庐,他又让循安检点了一遍行囊,而后打马离开翊王府,往军营而去。
行至吉祥街的时候,周端行远远瞧见前方街边停了一辆马车,不免令他有些纳闷,如此严格的宵禁下,巡防的将士怎会放任这辆马车停在街边不管?
待走近了些,保宁眼尖,说道:“世子,好像是长史府的马车。”
马车跟前还站着两个打灯笼的丫鬟,一首探头探脑的。
见周端行过来,忙争先恐后地向马车里禀报,“小姐,小姐,世子来了!”
周端行恍然,这两个丫鬟原来是李纾眉跟前的宝蔻跟宝蔷。
他驱马靠近,温声问正被宝蔷搀着下来的李纾眉:“这么晚了,专在此处等我?”
李纾眉的双眼掬满了笑意,盈盈波光仿佛就要溢出来似的,“回世子,”她捧起双手,手上托着一枚黑底绣着金丝松柏的锦囊,说道:“这锦囊是我这几日赶制的,里头装着我今早上天不亮便上重华寺去菩萨跟前请的平安符,望世子旗开得胜。
平安归来。
一点心意,还请世子笑纳。”
周端行接过锦囊,面带微笑,大拇指抚了抚上头的松柏纹,“是单我有,还是旁的人也有?”
“回世子,我给我两位哥哥也一并请了。”
自然还有孟光煦。
周端行沉下脸,“这锦囊呢?
也同你两位哥哥的一样?”
“怎么会?
我大哥是他最喜欢的兰花,我二哥是一头卧狮。”
这样听来还可以接受,周端行心情好了些,问她,“项圈怎么没戴上,上头的小兔子可还喜欢?”
“自然是喜欢的,多谢世子。”
李纾眉蹲身向他道谢,又道:“世子,听我大哥说你们明早卯初便要拔营呢,这会己经很晚了,世子赶紧回去歇息罢,别明早耽误了行程。”
周端行在马上俯视她,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好似春阳下花朵绽在枝头的黄花风铃木,令他有些迷醉。
但他只是点点头,“你也珍重。”
说完这两个字便策马离开了。
李纾眉见他一行人走远了,这才上了马车回府。
上车后,宝蔷微带腼腆地说道:“世子真就是诗里说的皎如玉树临风前。”
李纾眉嗔笑,“你这丫头,方听了两句诗,便要拿出来显摆。”
周端行面如刀裁,剑眉入鬓,目如朗星,丰采昂昂,世无其二,又正值年少,任谁见了他,都忍不住要夸赞两句的。
他不知是这胤州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呢,只是李纾眉见惯了,也并不以为意。
今日事忙,她也怪累的,看着手中最后一个锦囊,她想明天定要拜托二哥带她去见孟光煦。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毕竟如今孟光煦己入了兵藉,每日操练,离开营地是绝不可能的事,只有隔一旬才得休一日,眼下离休憩那一日尚有七天要等。
李纾眉便与周端止一道忙活在城外施粥的事,安抚近千流民。
林缘放心不下,便派遣了十名守卫护她二人周全,周端止一瞧见粥棚两边齐刷刷各站五个手提大刀的彪形壮汉便头疼,许多流民初见这阵势,都不敢靠近。
她极力要求母妃将这些人撤走,可林缘却十分坚持,并且要求她们以帷帽遮面,因为她太清楚这些走投无路的流民,为了生存为了私欲,会做出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来。
庄疏白第一日也一同来了,跟往常一样衣饰繁复,妆容浓艳,站在一旁,指指点点。
她拿帕子捂着口鼻,嫌弃前来打粥的流民臭气冲天,“这都什么味儿呀?
熏也熏死了,臭虫似的,还能吃下去东西?
找个坑给自己埋了得了。”
画扇扯扯她袖子,“世子妃,您小点声。”
她朝那几个挥拳头瞪眼睛的流民扬扬下巴,示意庄疏白看。
岂料庄疏白只是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吃着我家的粮,还想以下犯上不成?
有骨气,有骨气便别来吃这一口啊!”
周端止属实是听不下去了,咬咬牙,将铁勺在锅沿上重重一磕,朝她说道:“嫂嫂,我瞧你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上重华寺的净心泉去,取一瓢水涮涮嘴罢。”
庄疏白一听,气得跳脚,“你这丫头怎么跟嫂嫂说话的?
我说一句,你便要顶上十句!
眼下母妃不在此处,我少不得要替母妃管教管教你,以免你忘了孝悌!”
李纾眉眼见庄疏白气冲冲走过来,赶紧挡在周端止前头,“世子妃,这许多人瞧着呢,别闹得大家不好看。
您是端止的嫡亲嫂嫂,是翊王世子妃,可不能丢了身份。”
“你算什么东西在这插嘴?”
庄疏白的手掌高高扬起。
就在将要落在李纾眉面上的一瞬,被她身侧的画屏抓住了,“世子妃……”画屏朝她微微摇头,庄疏白倒也听她的,一双杏眼仍旧瞪得溜圆,胸脯一起一伏,但扬起的手终究是收了回去。
“李纾眉!
你不过家臣之女,跟着端止做了几日陪读而己,便端出郡主的架子来朝我吆五喝六的!”
李纾眉面上一白,周端止将她拉至身后,对庄疏白正色道:“我尚敬你是我嫂嫂,但请你不要动辄恶语相向出口伤人。
来人!
将世子妃送回王府!”
林缘遣来的侍卫自然是听周端止的,立时走出来两位,半请半强的拥着庄疏白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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