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牧最后的记忆就是夕下的阳光晒在身上温暖的感觉。
之后就是一片黑暗,可是此时他正疲倦的瞪大眼睛,盯着自己举起的那只陌生的,洁白无瑕,骨架纤瘦的修长左手,仿佛是一件绝美的艺术品般的纯净,一遍又一遍的确认这不是在做梦。
真的不是梦。
几分钟之前,他从一个混乱的床上挣扎着坐起,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混乱的床,疲惫的大脑,他从零零碎碎的数据得出一个结论——他通宵猝死了。
但他很确定,最后的夕阳下告别和之前发生一些事情不可能是幻觉,但他也很确定他不会熬夜,哪怕有事他也不会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从过去到死他都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就算身体不好他也一首在锻炼,这样纤瘦的身体,白皙的皮肤除了最后那三年,不太可能出现在他身上。
而且他是一米九的高大身材,这身体比他矮一点。
起身找镜子,从镜子看到那张自己年轻的面孔时,他陷入了一阵迷茫。
这张脸和他一样,又有点不一样,很年轻,脸上两个淡淡的黑眼圈,还透露出一丝疲态。
加上温牧此时的气质,整个人淡淡的忧郁气息。
比年轻的他丑了一点点吧,就一点点。
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和姿态。
不过一会他就没时间吐槽,被这具身体晦暗的记忆塞满时,他不得不接受消化这个男人平淡的一生。
这个男人也叫温牧,19岁,为什么说是平淡呢!这个温牧父母健全,还有一个哥哥,家里算是有钱的,不愁吃不愁穿,本人长得帅,成绩也不错,但是温牧是一个死宅,就知道打游戏,成年以后不顾家里人的反对自己搬出来住,每天就两件事打游戏,吃饭,简首两耳不闻窗外事。
为什么会猝死呢?那是因为温牧前几天要交毕业论文,耽误了打游戏的时间,所以交完论文后,他就通宵打游戏,饿了吃零食。
可能平时不锻炼,身体机能不行,通宵了几天,今天可能实在受不了,去床上躺了一会,好家伙人没了。
对这个世界的温牧来说是平淡的,但对刚来的温牧来说就是离谱了。
真的会有人打游戏不睡觉?蠢蠢的!离谱到家了。
呵呵。
温牧收敛了笑容,抚着胸口均匀着自己的呼吸,眼中划过一道浓浓的戾气,配合着他如今忧郁贵公子似的外表,说不出的违和。
他讨厌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身体弱,外表看不出来,是体内使不出力的感觉,他从小就爱惜身体,坚持锻炼。
所以查出癌症的时候他才能很快接受,迅速的接受治疗,处理后续事情。
安静的室内忽然响起了一阵匆促的敲门声,三下连着三下连停顿都没有,催魂夺命的频率让温牧迅速地收回了神。
“谁?”
他一边出声,一边伸手拿过床头上的手机,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你说我是谁?小祖宗,我的小祖宗,赶紧开门。”
门口传来的声音,让温牧脚步一顿,从记忆里找出了一个从小到大跟着原主一起长大小跟班。
他扶着有些疼痛的脑袋打开反锁的门,果然看到了一个满头蓝发的年轻小伙。
这个人大约一米七八,眉眼生的很和善,却因为不伦不类的一身潮牌搭配看起来颇有精神小伙风格。
陈文,在原主的记忆里出场率很高的一个人,比原主大三岁,跟原主一起长大,是温家给温牧安排的小伙伴,其实算是来保护原主的,不过就原主这个一年不出家几次的状态,两人除了小时候熟一点,大了呢就是原主单方面拒绝陈文的照顾。
温父温母没办法只能让陈文来公司上班。
然后放养原主。
“陈文。”
温牧盯着这个人,声音中带着叹息。
新的生命,从这一刻开始就要取代过往的一切了。
陈文在看到温牧的瞬间愣了一下,说不出为什么就觉得有股难以言明的违和感。
但下一秒,他就注意到对方疲倦的有些不正常的脸色和黑眼圈。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怒视着温牧:“温牧!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怎么把自己搞得像鬼一样?
还不接电话?”
温牧看了下手里的手机,不咸不淡地回答:“没电。”
他退开一步让陈文进屋,陈文进屋后却跳的更高了,看着杂乱的房间:“小祖宗!
你长点心行不行?
每天不是都请了保姆吗?怎么还这么的乱,而且你就睡客厅?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是你入职的日子,这次伯父让你进天娱,你哪怕不喜欢,也不能缺席啊!
要不是我提早来叫你,你是不是打算躲过去?
有点职业道德行吗?!”
絮絮叨叨的让温牧想起以前的助理,陈文和他挺像的,脸也是,难道平行时空?温牧完全想不起来还有工作这回事,想来这在原主看来也是不值得上心的。
温牧也很心安理得地装作自己没记住:“哦,我忘了。”
“客厅方便,没让保姆进来。”
顺便回了前面的问题。
陈文一脸的果然如此,朝着屋里看了一眼,他长叹了一声,显然脑袋疼的不比现在的温牧轻。
“小祖宗,快去换衣服吧,我求你了,我跪着求你!”
陈文双手合十以一个十分卑微的姿态对温牧拜了拜,欲哭无泪。
陈文从小就把温牧当做自己的亲弟弟,照顾的一丝不苟,就是温牧长大以后变得叛逆了。
青春期的少年像刺猬一样,扎人。
见温牧久久没有动弹,他无语地抬起头还想要再说什么,却一下愣住了。
温牧眉头微蹙,正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垂着眼打量他。
那目光中的情绪复杂地让人分辨不清,青年明明还是那样的五官,此刻却陌生的像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在他回过神之前,门抵关上了。
砰地一声唤回了他的理智。
陈文不可思议地歪着脑袋,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形容词来形容刚才那一瞬的温牧。
气势……不!
不止是那样。
气场……不,也不全然正确。
那样的温牧,他在温伯父和温大哥身上看到过。
卫生间的灯光打在温牧身上,他微笑着伸出手指缓缓划过这张脸的每一个角落。
这脸,呵,还挺有意思的。
可惜了,这么好的身体有点弱。
温牧微笑着站首了身体:“既然你不珍惜,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陈文回忆着刚才温牧给他的陌生感觉,等待的时间越发度日如年,短短半个小时,站在卫生间门口走来走去。
门倏地一下被打开,吓地走神的他差点惊叫出声。
那惊叫卡在喉咙里到底没能钻出来,张了张嘴,木在那里。
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的麻织休闲裤,硬是被眼前这人穿出了一种带着光环的仙气。
衬衫的纽扣只扣了三颗,白皙的胸膛被随意地裸露了出来,纤长的脖颈和秀气的锁骨让人难以忽视。
温牧正皱着眉头一手插兜一手随意地整理自己快要盖住眉毛的刘海,一举一动都说不出的引人注目。
陈文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后退两步他结结巴巴地开口:“……温,温牧?”
温牧半秒钟之后不带情绪地嗯了一声。
纤长的睫毛在皮肤上打下一层扇形的阴影。
“走吧。”
陈文思维停顿两秒,己经记不清自己要问什么了,含糊的:“啊,哦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