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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馨宁

发表时间: 2024-07-19
“夏国的使者这几天要来,不知道他们端的有何打算,你盯紧点。”

白陶点了点头,恭敬地鞠了一躬,便退了出去。

白陶心底知道,夏国凭借着短短几十年的时间,仅历经两任统治者,就席卷、囊括了周边其他小国,使长期战乱的西北方得到了久违的统一与安定。

生活在黄朝的白陶,也能感受到千里之外的夏国,咄咄逼人的野心和露出的雪白的獠牙。

要是没有邛国的牵制,恐怕夏黄两国间的战争会随时爆发。

因此就算杨景澄不说,他也会暗自调查清楚夏国使者的意图,确保黄朝的安全。

白陶疾步走在宫中错综复杂的小径上,宫中的路,他再熟悉不过了。

相比起一般的将军,白陶在受皇帝拔擢后,担任的更多是侍卫的职责,每逢巡狩或祭祖等事,杨景澄便会叫上白陶相随左右,让其随扈。

在某种程度上说,白陶是杨景澄真正信赖的人,因此惹来了不少非议与诽谤,朝廷的某些官员在谈论到他时,言语中夹杂的都是尖酸刻薄、眼红嫉妒。

有时白陶也不禁疑惑,为何陛下不首接让他担任贴身侍卫,反而封了他一个“停云将军”。

也许是陛下高瞻远瞩,知道自己并非池中之物吧。

白陶被自己自负的想法逗乐了。

这时,白陶听到一旁的庭园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白陶慢下脚步,谨慎中带着好奇地朝声音的源头望过去。

“白、白大哥?”

一声青涩稚嫩的招呼,让白陶想起了那个每次见面都会扑在他怀里撒娇的少年。

“哇,白大哥,真的是你呀,你终于回来啦。”

至此,白陶才在路的前方看到一个矮了他两个脑袋的少年,白衣锦袍,黑发如瀑,头顶束起的玉冠和腰间系着的玉带,衬得他像一个不谙世事的纨绔子弟。

但白陶知道,他就是当今天下的太子,杨武昊。

“昊儿,我回来了。”

望着眼前性格调皮、古灵精怪的太子,白陶严肃的脸上也不自觉露出一抹微笑。

杨武昊可是他看着长大的。

至于为什么这次他一见面没有扑上来,当然是因为他己经束发了,不再是几岁的顽童了。

白陶不免有些感叹,唏嘘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昨日还会扑在自己怀里的小孩,今日己然懂得礼节,就规规矩矩地站在他的面前。

白陶不由得产生了种失落感。

“白大哥,你上次走时答应要讲的美女蛇的故事......”说道这里,杨武昊撇起了嘴,似乎在跟白陶赌气一般,“说好了你一回来就先见我,要连同这几天的经过一起讲给我听的。

结果还是先去见了父皇。”

杨武昊瘦小的身躯挡在白陶的去路上,一副“不讨到个解释决不罢休”的执拗模样。

白陶笑着摇摇头。

果然,小孩性格还是一点没变呀。

“少主——少主——”杨武昊听到这一尖锐阴柔的声音,便虎躯一震,赶忙拉着白陶往路旁茂密的奇花异草里躲。

白陶知道这是东宫的傅太监在寻人了。

“昊儿,这次真不行。

太晚了,我得回去休息,明早还要上朝呢。”

白陶好笑地盯着拽他衣角的杨武昊,话是这么说,但他也不挣扎,任杨武昊拉他躲在阴暗的树后。

杨武昊瞪了他一眼,用手指摆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探头探脑地往小径上窥探。

小径上,宫灯发出奄奄一息微黄的光,无精打采地照着周遭半尺的距离。

每隔几尺便有一个。

顺着道路看去,一路上的宫灯像是沉浮在夜海里漂流的海灯,更衬托出夜的幽静与深沉。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白陶想。

这么晚了,杨武昊还在这平日白天里都鲜有人迹的庭园里干嘛呢?

白陶不禁好奇起来。

“昊儿,你这么晚还在外闲逛,凌太师交给你的习作你都完成了?”

白陶小声地问。

听到此话的杨武昊一声不吭,白陶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导致杨武昊都没听见自己的问话。

但借着月光,他看清了杨武昊涨红的脸,于是也不出声催促了,跟着他一起等待傅太监从这里路过。

“唉,我实在不想跟凌太师学习了。”

良久,杨武昊才满脸黯然地吐出这一句。

“怎么了呢?

凌太师学富五车,你可以跟着他学到许多经世致用的理论。”

白陶关切地问。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唉,凌太师博闻强识是没错,但让我从早到晚地诵读儒家经典,背不过还要领板子,我现在一听到‘子曰’就头疼。”

杨武昊苦着张脸,向白陶抱怨道。

白陶忍着笑,语重心长地对杨武昊说道:“我的昊儿怎么会因为这点挫折就认输呢?

行兵打仗,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比得就是谁更沉得住气,看谁最先露出破绽。

读书也是如此。

唯一不同的是,书是永远读不完的,你越沉不住气,输的只会更惨。”

杨武昊不言语了,似乎是在思考刚才一番话的道理。

过了一会后他才说:“可我想跟着你学......我?”

白陶惊愕不己,“我一介武夫,才疏学浅的,又能教你些什么?”

“你可以教我那些兵法啊,”杨武昊也跟着急了,“就算周围人不说,我也知道咱们国家的安全危在旦夕,人民水深火热,边境的将士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我可以带领军队把黄朝丢失的土地再次夺回来。”

白陶苦笑着摇摇头,在心底反思:自己是不是对昊儿的影响太大了?

“......而且,你怎么可能才疏学浅?

你是我见过最有谋略与才能的人,礼乐射御书数没有不精通的。”

“好啦,带兵打仗是我这种人做的事,是职责与性命之所在,你要做的就是确保黄朝国泰民安、歌舞升平。”

白陶蹲下来,平视着杨武昊,用哄小孩的语气说。

“嗯......”就在白陶确认空荡荡的小径上空无一人,不会再有人经过后,他拉着杨武昊的手准备离开。

“走吧,送你回东宫。”

杨武昊轻轻扯了扯白陶,白陶看了回去。

“......那美女蛇的故事,你什么时候讲给我听?”

“明天上完朝后,大概吧,我也许会清闲几天。”

“你发誓。”

少年紧紧男人的手,似乎是怕他一松手,男人便又反悔。

“嗯......发誓啊......”白陶摸了摸后脑勺,随便说出一句:“如果我明天上朝后,不跟杨武昊讲故事,哄他睡觉,那我就三年内不回摇光城,耻于做黄朝子民。

天地可鉴。”

说完后还装模作样地作出向天地祷告的姿势。

少年一听这话便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