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安远侯府娶亲的大喜之日。
然而,在这样重要的日子,却发生了一件意外的祸事。
侯府里的小主子,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进门的新妇撞的当场晕了过去!
大婚现场瞬间乱成了一团。
……深夜,侯府。
孙玉娇忍着后脑勺上的疼痛,艰难的睁开眼睛。
很快,一张熟悉的男人脸庞,放大在她的面前。
“舒窈,你可有事?”
孙玉娇瞬间攥紧身下的被褥,胸中涌起满腔的恨意!
陈敬淮,他怎么还敢出现在她面前!
她十月怀胎,产下孩子之后,却引发了产后血崩之症。
好在她的相公陈敬淮带着大夫及时赶到,然而,却在大夫进门准备为她诊治时,她的亲小妹孙芸娘,将大夫拦在了屋外。
她死都不会忘记,孙芸娘转过身后,同陈敬淮说的那些话。
“淮郎,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你答应我,只要姐姐死了,你就迎我进门。”
“她泼辣蛮横,强势霸道,你不是早就厌烦她处处管着你,什么事都要替你做主了吗?
你还说,她是商女出身,地位低贱,如今容貌更是不复从前,又老又丑,根本配不上你新科进士的身份。”
“再过不久,你便能入朝为官,届时,该有多少人看你笑话。
你忍了这么多年,难道还要再继续忍下去?”
“其实……我肚子里己经有了你的骨肉。”
“现在正是摆脱她的好时机啊!
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们未出世的孩子……好吗?”
孙玉娇气的一口血呕了出来,与床上的血混在一起,渗人的仿佛什么凶案现场。
想当年,初见陈敬淮时,他还是不受宠的侯府庶子,被嫡母赶出侯府,穷的甚至连碗饭都吃不上,是她施舍他饭食,救他性命。
也是她供他读书,打理家事,照顾孩子,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这才有了他后来的金榜题名,被风风光光的迎回侯府。
陈敬淮能力平庸,遇事不会处理,但凡什么事都喜欢求她替他做主,也正是她多年指导谋划,他才能有如今的成绩。
现在,他长本事了,却反过来污蔑她泼辣蛮横,强势霸道!
喜欢替他做主!
惹他厌烦!
商女地位是不如当官的,但他怎么忘了,他吃饭的钱,穿衣的钱,读书的钱,包括他上京赶考的车马路费,都是她这个低贱的商女,一笔一笔经商赚钱得来的!
她事多操劳,又生过孩子,自然比不得十几岁时明艳动人,但也不至于像他说的那样又老又丑!
会被人看笑话!
至于孙芸娘,她怕是也早就忘了,当年,她被家里人逼着嫁给七十多岁的老员外时,是谁好心收留的她!
又是谁给了她富贵安逸的生活!
这么多年,他们二人靠着吸她身上的血,一个科举高中,风光无限,一个养尊处优,不知疾苦。
明明是他们勾搭在先,欺瞒在后,末了,还要倒打一耙,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栽到她的头上!
实在是可笑!
凭什么?!
她多年为了这个家,呕心沥血的付出,又算是什么?!
想到这儿,孙玉娇整个身体都因为满腔的愤怒和怨气而控制不住的发抖,她猛地抬起胳膊,用了十足的力气,狠狠地给了男人一耳光。
陈敬淮震惊的瞠大了双目,嗓音都有些变了调,“郑舒窈,你疯了?”
她疯了?
到底是谁疯了?!
等等,郑、舒、窈?
他为何要唤她郑舒窈?
同一时间,无数陌生的记忆涌入了孙玉娇的脑海。
她叫郑舒窈,今年二十一,父亲是朝中正三品御史大夫,她是郑府的嫡长女。
因为祖父过世,她守孝三年,耽误了婚事,首到数月前,方才定下与安远侯府二公子陈敬淮的婚事。
今日是她进门的日子,却在大婚现场,被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撞倒,当场晕倒在了侯府门前。
这是郑舒窈的记忆,而并非她的记忆。
根据原主的记忆,现在是永顺十三年,而她死的时候,却是……永顺七年!
这中间差了整整六年!
所以,她不仅重生到了别人身体里,而且,现在距离她过世,己经过去了六年!
这竟是六年后!
突然的变故,以及脑海中多出的记忆,反倒让郑舒窈很快冷静下来,眼里怨恨的光芒,也随之被冷静取代。
门外隐约传来刺耳的哀嚎声,似乎是个孩子,在扯着嗓子哭喊。
孩子。
大夫说,她当年怀的是对龙凤胎,这俩孩子出生后没多久,她就去了。
孩子怎么样了?
他们还活在人世吗?
想到这儿,郑舒窈眼底掠过一抹痛楚。
“行了!
打几下长长教训就差不多了,难道非把他打死吗?”
“娘!
救我!
娘快救救我啊!”
“我可怜的儿,你放心,娘来了,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娘,呜呜呜……!
娘我好疼,我想回家,你快带我回家,呜呜呜……不疼不疼啊,娘待会儿就带你回去。”
一名衣着华丽,打扮精致的美艳妇人黑着脸从门外走了进来。
陈敬淮起身看向门外走进来的年轻妇人,淡定的唤了一声“嫂嫂。”
“别叫我嫂嫂。”
王灵绮睨了陈敬淮一眼,冷笑一声,“我再迟来一步,你是不是要将时玉活活打死?
你别忘了,时玉现在是我们长房的嫡子!
还轮不着你来教训!”
陈敬淮沉默着,没有吭声。
“弟媳,你怎么样了?
方才听大夫说你醒了过来,我便紧赶慢赶的过来看你,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这个小兔崽子!
真是胆大包天!
你放心,等我回去,一定替你好好的教训他!”
撞她的那孩子,是王灵绮的儿子?
大房不是不好生养吗?
她在世时,世子与王灵绮成亲那么多年,都未有子嗣……不过,不好生养,也不是不能生养。
郑舒窈淡声道:“多谢嫂嫂挂念,我好多了。”
王灵绮笑了起来,“没事就好,我知你最是宽容大度,一定不会跟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计较。
不过,这孩子也委实太没规矩了,怎么能在那种场合,做出这样有失体统的事!
今日这事,是我们侯府对不起你,不好好罚罚这小兔崽子,他是不知道教训的,这样吧,不如叫他去跪祠堂,让他在祖宗面前,好好反省反省!
弟媳觉得如何?”
“宽容大度”的高帽子都扣了下来,她不原谅这孩子,反倒是不够大度了。
“嫂嫂做主就是。”
王灵绮微笑着拍了拍郑舒窈的手,准备起身离开,“你刚醒过来,想来身上还有些不适,我就不打搅你休息了,等你好了,我再来看你。”
门外哭嚎声彻底停歇,应该是王灵绮带着那孩子走了。
刚才郑舒窈扇陈敬淮那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导致他半张脸现在都是肿的,陈敬淮看向郑舒窈,正待说话,郑舒窈却懒懒的往枕上一靠,闭上眼睛。
“我身子不舒服,想休息一会儿,外人都出去吧。”
外人。
郑舒窈竟然称呼他为“外人”。
转念一想,这事也怪不得郑舒窈,大喜的日子,却闹成这样,任谁心里都会产生怨气。
只是方才硬生生挨了一巴掌,还是让陈敬淮心中有些不快。
他压抑着心中的不悦,安慰郑舒窈道:“你好生休息,等好一些了,告诉我,我再来看你。”
郑舒窈神情冷漠,没有应声。
待陈敬淮离开之后,站在一旁的大丫鬟紫玉很快上前,着急道:“姑娘,您没事吧?
听说您摔倒了,老爷都要急死了,若不是太太拦着,早就来看您了。”
郑舒窈握着紫玉的手道:“好紫玉,你告诉父亲,我没事,让父亲不必替我担心。
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你想办法帮我打听一下。”
“姑娘您说。”
“这府里的小主子都有谁,都是谁生的,叫什么名字,全都打听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