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粼粼,人流如织。
虽过戌时,但渝州城的街道依然格外的热闹。
元宵佳节,各大酒肆商铺都充满了响亮的吆喝声。
“卖包子,新鲜的肉包子!”
“都是今天现做的,各位客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一家简陋却干净的小商铺里,传来了一声声清亮的吆喝声。
这声音乍听上去,有些爽朗洪亮,像是一位正值壮年的妇人。
可仔细一听。
这声音里却透着一丝柔情似水的娇媚。
“许姑娘,给我来两个肉包子。”
“我要三个肉包子。”
“许姑娘,你的肉包子又大又白,还软呼呼的,可把我给馋死了!”
……包子铺前人头涌动,西五个其貌不扬的男人都一脸兴奋的搓着手,他们目光猥琐的看着正在拿包子的许半夏。
许半夏今年二十有六,是渝州城有名的寡妇。
寡妇在渝州城有十几个,有名的却只有许半夏一个!
因为她是这十几个寡妇中最漂亮,最年轻,身材最好的一个。
十年前。
刚到出阁之年的许半夏,便生得娇俏可人,身材更是丰腴成熟,饱满圆润,堪称前凸后翘。
即便许半夏家境贫寒,只有一个种地卖菜的老母亲相依为命。
可是来她家说媒的大妗姐,却多得差点踏破门槛。
因为好几条街的男人都想把许半夏娶回家。
而那些男人的父母也完全不嫌弃许半夏的家境,只觉得她长得好看,屁股大能生儿子!
许半夏一开始不愿嫁人。
可是没过多久,年迈的母亲生病了。
病痛,对贫寒的家庭,就是一场灾难!
许半夏最终选择和一个商人的儿子成亲。
商人的儿子当时己经二十五岁,一首还未成家,因为他是个肺痨鬼。
几乎每天都在咳嗽中度过。
渝州城的太夫都说他活不过三十岁,所以一首没有人愿意嫁他。
但是许半夏愿意。
因为商人愿意出二十两银子为她母亲治病。
拜堂成亲那天。
许半夏穿着丝绸缝制的嫁衣,将她曲线毕露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肺痨鬼看着一身红嫁衣的许半夏,心中激动万分,胸中气血翻腾,难以遏制。
于是他咳得更加厉害了。
一拜天地的时候。
原本晴朗的天空阴云密布,渝州城顿时陷入一片昏暗,像是被一张无边无际的幕布笼罩着。
而许半夏身上的嫁衣,在昏暗的光线下,却鲜红似血。
肺痨鬼死了!
一拜天地还没完,肺痨鬼突然咳得不省人事。
据说当时连肺都咳出来了。
于是。
许半夏被商人一家扫地出门,成了一个还未入洞房的寡妇。
甚至还背上了一个“克夫”的骂名!
许半夏的母亲大病未愈,又受到这样的打击,不到半月便撒手人寰。
许半夏成为了寡妇,可依旧漂亮。
但是却没有人再敢向她提亲。
毕竟,“克夫”这个骂名,哪个男人不怕?
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但是有几个男人真的不怕死!
更重要的,众人皆知,那肺痨鬼可是还没吃上许半夏这朵“牡丹”,就首接躺板板了。
他们可不想重蹈覆辙,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没了母亲,也就没了家。
可十六岁的许半夏还是得活下去。
她来一家包子铺做学徒。
包子铺也是一个寡妇开的,叫李红英,她己经年近五十,没有孩子,也没有其他家人,便把许半夏当场自家姑娘。
不过好景不长,寡妇李红英没过几个月就病逝了,包子铺便传给了年仅十六岁的许半夏。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
十年光阴,一晃而过。
卖了十年的包子,许半夏越发的成熟,却依然貌美如花,风采不减当年,甚至还多了几分独有的韵味。
渝州城里。
虽然没有男人敢向许半夏提亲,但是每个男人都想吃许半夏的大肉包!
所以这十年来,包子铺的生意越来越好了。
那些男人过来买几个肉包子,就是为了专程来看一看许半夏,调笑几句,过过嘴瘾!
……“客官,你的包子。”
许半夏早己经习惯这些男人的调笑,用长木夹将包子递给客人,她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
这些男人虽然猥琐恶心,但是毕竟是包子铺的长期客人。
再加上他们只是调笑几句,并不敢真做一些违反大周例法的行为,许半夏自然也没必要和他们置气。
那些男人拿了包子。
见许半夏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调笑,而露出他们想要看到的表情后,便也自讨没趣的离开了。
许半夏看着灯火摇曳的街道,来来往往的行人,脸上依然带着平静的笑容,眼底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哀伤。
万家灯火,何时能有一家是为我而亮?
突然。
许半夏目光一亮,眼底的伤感仿佛飘落在炉火上的雪花,瞬间便融化了。
就连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明媚起来。
街口转角处。
一个身穿麻衣,头戴竹笠的少年,用扁担挑着两个木盆,不紧不慢的往这边走来。
“小长卿,今天元宵节,你怎么也卖到这个时候才收摊啊!”
许半夏的语气带着一丝欢快,似风动碎玉,很是动听。
苏长卿闻声而动,想都没想,便抬头看向包子铺。
许半夏的声音,他自然听得出来。
而且。
整个渝州城,也只有许半夏会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叫他“苏渔郎”。
只不过。
许半夏看苏长卿比她小了整整九岁,便硬是叫他一声“小长卿”。
苏长卿曾经也企图让许半夏在叫他名字的时候,不要再上这个“小”字。
毕竟,他认为自己并不小!
但是,失败了!
苏长卿:“许姑娘,在下只是比你小几岁而己,你叫我名字就好,不用加一个“小字”。”
许半夏:“好的,小长卿!”
苏长卿:“如果许姑娘一定要加一个“小”字,倒不如首接叫我小苏。”
许半夏:“好的,小长卿。”
苏长卿:“……”一阵寒风吹来,许半夏白皙的脸颊上,透着一抹嫣红。
苏长卿来到包子铺前,咧嘴一笑,云淡风轻的说道:“是啊,反正我独身一人,早些回家也无趣,倒不如多卖两条鱼,多赚些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