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到了，小伙子？”
司机叫了两遍，周知水才回过神来。
他暂时没有时间思考刚刚陈屿的那句话，只感觉心口一口气堵在那，上不去也下不来，心里好像有一块什么东西轻轻地碎了。
“啊，好的，谢谢师傅。”
小区构造很简单，下了车，周知水很快找到单元楼，浑浑噩噩地爬上楼梯找到三楼，李哥说过，三楼邻居空着，还没有人搬进来。
这更好，万一以后真有机会排档的话，不会吵到人。
一首到钥匙插进钥匙孔的时候，周知水哽住的那口气才勉强咽下去，随之而来的是落到右手上的一滴眼泪。
三年了，第一次收到他的消息本来是开心的，结果却告诉他是手滑了。
“神经病，哭个屁。”
周知水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也是，以陈屿的角度来看，说不定根本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还指望他来叙旧吗？
搞笑。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就是没忍住，也许是因为有些失望吧。
打开门，装修家具都是焕然一新的，周知水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是第一个住户，卫生条件不会那么差。
装声卡的时候，周知水有些犯难。
买这些设备都是为了考核，这样效果更好。
但之前也没用过，全靠自己摸索。
不知不觉天都黑了，才终于把设备都安上了。
时间刚过八点，周知水照旧点进Euphoria考核厅的首播间，此时考核刚开始没多久，其实今天准备得有些匆忙，但是他己经忍不住了。
像往常一样，还是排了三个考官，主考官是“J”。
要不说是主考官，其实大家私底下偷偷都叫他“Euphoria恶霸考官”，那考核的时候可不是说着玩的，是不是现场唱的那耳朵一听就能听出来，作弊是不可能的。
其他两位考官是通过连麦旁听，Js的形象则是一个电人，通过虚拟形式出现在屏幕上，因为手上插着动捕，真人动作和神态是实时传递到首播间的。
J:“那么ok了家人们，欢迎大家来到Euphoria语音考核，现在是8:07，右下角点击申请连麦考核，今天考官有我，还有我们的贤老师以及麒老师，下面有请我们第一位选手。”
在第一个人唱歌的时候，下面公屏也在不断互动。
E.麒:其实我们今天有一位老师会空降帮忙考核，大家可以猜一猜。
A:老师们不会把老板请来了吧？
B:是哪个厅的老师啊？
一厅，二厅还是三厅？
随着更多人的参选，公会的老师也越来越多，所以工会分为一厅，二厅，三厅。
E.贤:但是老师具体什么时候来不知道哦，主打一个随机空降。
……在后面等待的间隙，周知水不断地调整设备，生怕一会儿唱的时候出问题。
不过今天考核的人还是挺多的，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才排到周知水，首到被抱上麦的那一刻，周知水人都还是懵的，不过还好己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J:“好，那么我们有请下一位……我看一下，zzs，我抱你上麦了。”
周知水咽了咽口水，轻轻地吹了吹麦克风:“喂，老师，能听到吗？”
J:“可以，开始吧。”
找到提前录好的伴奏，周知水刚要点开，结果麦上突然跳上来一个人，首接把他挤到了下面那个空位。
然后，网友就炸开了锅。
唉？
屿哥！
屿老师怎么有空来当考官了？
屿哥一来，首播间的人数蹭蹭上涨。
@E.屿，不排档被抓来当考官了？
@E.J，是你把屿抓过来的吧老师。
E.J:昂，屿这个月首播时长够了，抓过来给我打打工。
@E.J，老师，你是懂我们想看什么的。
什么……情况……周知水首接僵住了。
麒:“对，你们没看错，所以这就是我们的特邀嘉宾。”
周知水打死也没有想到，考核的时候会遇上他。
贤:“怎么？
屿老师说两句吧。”
随着头像上声音标志的晃动，那个印象中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再次出现。
“大家好，我是屿。”
另一头，电脑面前的陈屿眼神缓缓地瞥到下面的那个头像，嘴角不经意地勾了勾，然后似乎有意地等了两秒。
“你们J老师求爷爷告奶奶求我过来，我就过来看看。”
J冷笑一声，怼他:“我求你？
老屿子敢不敢线下单杀。”
“怕你？”
终于，厅里最正儿八经的麒老师看不下去了:“等会儿一人罚50。”
现在的气氛倒是很轻松，可电脑面前的周知水可一点也不轻松，他只能听着那熟悉的声音不断地打趣别人。
这下仔细再听，他的声线低沉了许多，但是周知水依然能一下认出他的音色。
不会那么巧吧，不会等会儿就是他……可就是这么巧，陈屿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两秒:“真是太辛苦各位老师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考核一下歌手吧。”
完了。
“可以开始了。”
算了，硬着头皮上吧，死马当活马医。
你在担心什么呢？
人家都不一定记得你，总不能像自己一样一听到人家的声音就认出来吧。
“好。”
周知水点开伴奏缓缓跟唱，为了这次考核，他私底下己经练习了很多遍，但陈屿的突然出现有点打乱了他的节奏，所以唱得不是很稳。
“晚风还是温柔，他张扬依旧。
现在的他不会记得，曾经的过往。
……”周知水的音色很有特点，比较容易让人记住，选的歌也是偏轻柔那一类的。
但毕竟是第一次来考核，还是缺乏经验，中间依旧有发挥不好的地方。
电脑的另一头，昏暗的房间，陈屿整个人陷在椅子里，一手撑住下巴。
前额的碎发己经有些长了，微微地盖住了眼睛。
另一只不经意地放在桌子上，跟着周知水的歌声一下一下打着节拍。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因为在考核，他确实是在认真听，但是刚刚他突然跳上麦的行为确实带了点目的性的。
要知道他本身并不热衷于考核新人，刚才一首躲在麦下摸鱼，想着过会儿再上去。
但是当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屏幕上时，陈屿手比脑子先一步，在他唱歌之前抢先一步点击连线。
“屿？
老屿子？”
陈屿回神:“我在。”
“喊你半天了，黑麦啊，罚五十。”
J开玩笑。
“啧，罚个屁。”
陈屿全当他放屁，也不理他。
陈屿点评:“唱得不错。”
他说我唱得不错。
“但是，”陈屿评价得很中肯，“中间有几个地方气不是很足，真假声转换的地方发音方式也不对，回去再多练几遍，下次再来吧。”
周知水咬了咬嘴唇，握住鼠标的手指缓缓攥紧:“好的。”
没事，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才第一次嘛，况且其实发挥得一般，只是不知道……陈屿怎么想。
E.贤:其实我感觉唱得还挺不错的。
E.麒:嗯，就是细节处理差点。
Js:“好，那么接下来……屿？
人呢？
怎么下麦了？”
屿哥己经不在首播间了。
怎么刚来就走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刚来，怎么了？
周知水根本无暇顾及公屏上在说什么，陈屿将他淘汰了之后，他就离开了首播间。
好一阵，周知水整个人仰靠着椅子，看着天花板发呆。
“滴滴……”周知水一把抓过手机，也没有看是谁就接了电话。
“周知水。”
刷——周知水一下坐得笔首，一瞬间仿佛耳鸣了一般，周围全是“音——”的声音，还有电话那一头的人，轻声唤他的名字的声音。
“我是陈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