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容靖宁知微的游戏竞技小说《嫡长女今日登基了吗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衣漾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上折子提议的人是宁家的千古罪人。当然,皇上才不会体恤这些,什么都没有巩固自家皇权重要。君要你死,你就得乖乖去死,这就是皇权。宁知微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肩膀,随手捡起花瓣,放到鼻尖轻嗅,“皇上看好谁呢?”嗅花的少女灵动,人比花娇,这一幕美好的让人沉醉。容靖怔怔的看着她,莫名的觉得喉咙发干,“马猛副将,他的资历够,又是宁家旧将,对皇上忠心耿耿……”清冷的声音响起,“他的宠妾是丽妃娘家的人。”要不是前世,马猛旗帜鲜明的支持丽妃所出的四皇子,她也不知道宁家军埋了这么多雷。容靖的表情僵住了,错愕不已。“你确定?”“非常确定。”那些人已经偷偷选择下注,选择站队了。中立?只忠于皇上?不存在的。容靖想到皇上相信马猛的忠心,却不知人家早就选择了新主子。“...
《嫡长女今日登基了吗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上折子提议的人是宁家的千古罪人。
当然,皇上才不会体恤这些,什么都没有巩固自家皇权重要。
君要你死,你就得乖乖去死,这就是皇权。
宁知微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肩膀,随手捡起花瓣,放到鼻尖轻嗅,“皇上看好谁呢?”
嗅花的少女灵动,人比花娇,这一幕美好的让人沉醉。
容靖怔怔的看着她,莫名的觉得喉咙发干,“马猛副将,他的资历够,又是宁家旧将,对皇上忠心耿耿……”
清冷的声音响起,“他的宠妾是丽妃娘家的人。”要不是前世,马猛旗帜鲜明的支持丽妃所出的四皇子,她也不知道宁家军埋了这么多雷。
容靖的表情僵住了,错愕不已。“你确定?”
“非常确定。”那些人已经偷偷选择下注,选择站队了。
中立?只忠于皇上?不存在的。
容靖想到皇上相信马猛的忠心,却不知人家早就选择了新主子。“韩渠将军呢?”
宁知微举起一根细细的手指头,“是大皇子的人。”
容靖毫不怀疑她在胡说八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
“蒋深云呢?”
“他呀……” 宁知微似笑非笑,红唇微启,“自己去查吧,我说的皇上不信。”
容靖又一次沉默了,他都能想象皇上暴怒的模样。
良久后,他忽然开口,“你在边城怎么长大的?”
她的性子太特别,不像那些满心想要一个好归宿的名门千金,也不像那些朴实无华的市井女子。
她看似沉静淡然,其实骨子里极为疯狂,是个冷静疯批。
这话题偏离的十万八千里,宁知微难得一见的怔住了,“就像野草般自由长大,策马奔腾,随心所欲,每一天都是开心的。”
有外祖和舅舅们的疼爱,有表哥表弟们的维护,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给她。
只要她想要的,他们都会无条件满足她。
想要学武艺,那就请最好的高手教。
想学射箭,各个舅舅轮流手把手的教。
想学兵法,外祖亲自带在身边教。
容靖的视线下移,落在她的手上,“你的手有老茧。”
宁知微翻开双手,这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中指食指起茧。
“我觉得很漂亮呀。”
容靖知道她误会了,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什么,一阵喧哗声响起。
人群里炸开了锅,百官俱变了脸色。
皇上猛的站起来, 表情失控,他居然猜错了?兵符不在宁知微手里!而是在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之手。
偏偏,这人是宁军旧部,在宁家军中素有威望,这就麻烦了,比他想像的局面还要复杂。
这十万宁家军一旦落到他人之手,西北就要生乱,边疆不稳,京城又岂能安享太平?
皇上脸色阴沉的可怕,“马上彻查。”
宁家在西北耕耘的太久,小仗大仗不断,西北军已经成了宁家军,边关百姓只知宁家军主帅,却不知君王,哪个君王能忍?
虽说,宁家人素来忠君爱国,是经受了时间和战争的考验,久到让他觉得稀疏平常,就算失去了无所谓,有的是人顶上。
但,显然,西北局势已经超出了他的预估。
局势错综复杂,高官们都坐不住了,纷纷讨论起来。
礼部尚书眼珠转了转,扬声道,“皇上,何不让锦衣卫好好审一审宁五小姐?”
好家伙,他还记着仇呢。
皇上心里一动,“宣宁知微上朝。”
百官齐齐震动,礼部尚书吓了一大跳,“皇上,这不合规矩吧。”
何时见过女子上朝?反正,他为官几十年没见过。
皇上一个冷眼过去,礼部尚书立马噤声,得,皇上的心情很不好,别触霉头了。
……
宁府,太监传完旨意,宁家人都变了脸色。
她们如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就胆战心惊。
宁老夫人好言好语的打听,但太监硬梆梆的顶回来,不露一点口风,宁家人心中越发忐忑。
宁老夫人肃穆站起来,“老身陪着走一趟。”
宁知微是在边关长大的,不知道懂不懂宫中的礼仪规矩,万一君前失仪,那是重罪。
她在一边好歹能帮着弥补一二。
太监面容冷硬,毫不容情,“皇上只点名宁知微。”
皇权之下,宁老夫人什么都做不了,心中充满了浓浓的无力。
宁知微轻轻拍了拍宁老夫人的胳膊,柔声道,“别担心,我会平安回来的。”
大家怎么可能不担心?是上朝啊,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太监见宁知微一袭白色素服,以不吉利为由,强硬的要求她换一套得体的衣服。
宁知微不在这种小事上跟人硬杠,随意换了一套不那么素的衣裙。
临出门时,宁六神色紧张的握住宁知微的手,“五姐,能屈能伸方为好女子。”
宁知微嘴角抽了抽,心思是好的,但有这句话吗?
“知道了,在家里照顾好长辈,对了,准备一道虫草老鸭汤,我想喝。”
不知怎么的,宁六的不安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好,我亲自去厨房盯着。”
这一路上,宁知微神色淡然的坐在马车里,还有心情撩起窗子朝外看,街头很热闹,商铺林立,各色招牌旗帜迎风飞舞,叫卖声不绝于耳。
太监在一边观察她,发现她是真淡定,不是装的,太神奇了。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见证了本朝难得一见的奇景。
一个纤细的身影款款走过来,一袭淡紫色暗纹襦裙,珍珠流苏银钗点缀在鬓间,素雅明净。
在无数官员的注视下,她不见一丝怯色,姿态从容不迫。
反而是,官员们有些不可思议,她就半点不慌吗?
想当年,他们第一次上朝时心生怯意,连话都不敢多说。
宁知微身姿笔挺,脚步轻盈优雅,不快不慢的走到帝王面前,盈盈一拜。“宁知微见过皇上。”
举止礼仪完美的无懈可击,像极了京城名门精心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
这跟之前绝绝烈性的发疯模样判若两人。
皇上深深的看着她,本以为她嘴硬,在这种神圣的地方会让她露怯,从而露出破绽。
结果,她比谁都从容淡定。
宁家何德何能,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起来吧,宁知微,可知让你上朝的原因?”
“不知。”宁知微坦坦荡荡,一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模样。
君王多疑是坏事,也是好事,在他没有彻底掌控全盘之前,不会轻易动手。
皇上看向传旨太监,太监微微颌首,他什么都没有透露。
“西北出了一个银面小将军,攻占了大金六座城池。”
随着他的话,宁知微面容露出惊讶之色,随后,露出一丝清浅的笑意。
“干的不错,漂亮。”
这一声夸赞很轻,但在场的人都听到了,神色各异,怎么听着很骄傲呀,是熟人?
皇上冷不防问道,“你可知道,银面小将军到底是谁?”
“当然。”宁知微笑了,笑的那么得意,那么自豪,“他呀,是我的贴身侍卫。”
如一道惊雷砸在众人头顶,哗拉拉炸开了,震惊万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每个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不懂了。
纵然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这一刻呼吸也粗了几分,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在那瞬间,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以为已经够高看她,但没想到,还是看低了。
她岂止是聪明,分明是智多近妖。
她前来京城敲登闻鼓,看似是孤勇者,但,其实是置死地而后生。
她已经提前安排了几招后手,在关键时刻雷霆一击。
这仅仅是他们看到的,看不到的地方呢?
直到这一刻,宁知微才算真正进入君王的视线中。
宁知微像是没看到众人的异样,微微一笑,“这很奇怪吗?”
她到底是怎么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么震惊世人的秘密。
众人的白眼直冲定远侯,这丫头怎么一点都不像你?
定远侯的内心很不平静,眼睛亮亮的看着宁知微,像看着一座宝藏。
就是说,宁知微的侍卫掌控了十万宁家军,也等于是她掌控了,
四舍五入也等于是他的,一想到这,他兴奋莫名,感觉自个的腰杆子都硬了几分。
众皇子们看向宁知微的眼神火热无比,隐隐有志在必得之势。
反而是萧临风最为淡定,监视她的日子里,已经对她有所了解。
这位的胆识和心性非常人所能及,一般人不是她的对手。
“宁知微,把话说清楚。”
皇上在龙椅坐下,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左都御史这才依次落座。
大理寺卿容靖一拍惊堂木,“宣宁家老夫人,宁家五小姐。”
在无数人关注的目光下,宁知微扶着颤悠悠的宁老夫人走过来,穿过人山人海,一步步走到堂前。
宁老夫人年纪大了,在这种大场面登场,又有这么多人盯着,明显有点紧张。
宁知微紧紧搂着她的手臂,今天她们是代表宁家发声,为那些死去的人发声,只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众人看到她们身上穿的白色素服,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在为死去的家人服丧。
宁家将死的壮烈,却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也不知他们身葬何处,想想就心酸。
英烈不该是这种待遇。
宁知微傲然挺立,素衣雪肤,清艳绝伦,一双凤眼冷峻而又贵气。
她腰杆直挺挺的,毫无惧意,双手高高举起状纸。
她声音清脆而响亮,“我,宁知微状告西北军守将马猛副将,那晚本该是他带兵前往玉罗城救援,但他因一己之私服下泻药,还给随军将领都下了泻药。”
“致使临时换将,宁广智将军临危受命带领宁家将出战,被中途截杀。”
一语如石破天惊,激起千层浪,围观人群骚动不已。
什么?给自己下泻药?疯了吗?这是故意让宁家将去送死!
这王八羔子,杀千刀的。
武将们面面相觑,神色复杂到了极点,原来如此。
正常情况下,身为主将的宁广智坐镇军中,派出副将救援才是正理,可,偏偏倒过来了。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哎。
宁家将死的太冤了。
宁知微强压怒气继续说道,“我状告西北守军韩渠副将,故意泄露军情,让敌军提前在白水滩设伏,导致我军被无情屠杀, 宁广智将军,宁广珀,宁修尧,宁修跃等人全部战死,死伤无数,鲜红的血染红了整个白水滩。”
“我状告西北守军蒋深云总兵,背后向西北军主帅宁老将军射出一支毒箭, 戎马一生的战神没有死在敌人之手,却死在自己人手里,不得不说,这是莫大的悲哀。”
底下一片哗然,MD,居然是这个狗东西害死了他们齐国的战神,怎么敢?怎么能?
这是里通外国的叛徒,应该诛九族!
“我状告……”宁知微含恨的声音继续着。
她洋洋洒洒连告十几人,他们连成一气,拉帮结派,暗地搞小动作,对此次战败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毫无顾忌的揭开战败背后的真相,让一切曝光在阳光下。
内斗?可以,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宁家军也不是铁板一块,各为其主也没什么。
但,不能通敌!这是底线!
借着敌国的手,害死那么多无辜的将士,踩着他们的尸体往上爬,她绝不允许!
百姓们听的瞠目结舌,义愤填膺,太可恶了。
怎么能对自己人捅刀子?为什么呀?到底图什么?
文武百官脸色复杂莫名,有些官员眼神闪闪烁烁,不安、心虚,紧张。
几位皇子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容靖示意衙役接过状纸,仔细查看,“可有证据?”
“有。”
宁知微呈上一本厚厚的证据,三位主审官轮流翻看,这也太详细了。
刑部尚书忍不住问道,“这是哪来的?”
她不是一直拘禁在府中吗?哪有时间和精力查?
宁知微神色坦坦荡荡,“银面小将军送来的。”
宁知微怔怔的看着,内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简单的仪式后,棺材下葬,看着一口口棺材深埋地下,所有人忍不住痛哭失声。
宁家诸人哭的都站不住了,只能靠下人搀扶。
宁老夫人已经哭晕了几回,半躺在下人身上,就是不肯先下山。
青萝山庄的管事老丁含泪劝道,“老夫人,您节哀,老主子也不希望您悲伤过度,这一大家子还得等着您安排。”
“是啊,老夫人,您一定要保重啊。”
主家成年男丁都壮烈牺牲,对他们这些依附宁家的人来说,是晴天霹雳。
悲痛欲绝的同时,也深深的惶恐迷茫。
主家势弱,没有可靠的带头人,风雨飘摇中,未来该何去何从?
宁老夫人服下一颗荣参丸,强撑着精神,“知微,你过来。”
众人齐刷刷的看过去,是这个小姑娘啊,她一直站在主祭的位置,摔盆打幡都是她一人完成的。
宁老夫人郑重其事的介绍,“这是宁知微,老将军最疼爱的孙女,也是宁广智将军亲自选定的继承人。从今开始,她就是宁家第六任家主,宁家一切事宜交由她决断,”
惊呼声响起,震惊,不可思议。
宁家的新家主是个女子,年纪还这么小,不知道及笄了吗?
她能行吗?
这五小姐……应该是外嫁女生的,不合规矩吧。
宁知微沉静如水,高高举起右手,碧绿的扳指映入众人眼帘。
这正是,宁家家主信物。
她淡淡的扫视众人,但凡被扫到的人莫不感到一股威压,不由自主的低头,“若有不服者,现在就站出来,胆敢作乱者,休怪我无情。”
没人站出来,寂静无声。
宁老夫人一锤定音,“那就在诸位先祖灵前参拜家主吧,列祖列宗在上,保佑子孙昌盛,安享太平。”
宁六的反应最快,第一个跪下去,“见过家主。”
宁四慢了一步,扼腕不已。几个小孩子也跪下了。
部将们跪下了,“属下见过家主。”
下人们也跪下了,“奴婢见过家主。”
就这样,宁知微在宁氏一族的祖坟前,成了宁家的新家主,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这成了铁般的事实。
也适时的安抚了绝大部分人的不安情绪,让他们的心定下来。
先观望吧。
又是下雨天,宁知微翻阅着庄上人员情况,芍药进来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
宁知微脸上露出些许错愕,起身往外走。
烟雨迷离,雨珠顺着凉亭边檐往下流,滴滴答答滴在台阶上,泛起一丝丝涟漪。
宁知微闭目聆听雨声,仿佛这一刻时间静止了。
“五小姐。”男子身着一袭淡雅的青衣,撑着水墨画油伞,在这漫天雨丝中一步步走来,姿态优雅而又从容。
他仿佛穿越了时光,来到宁知微面前。
宁知微怔怔的看着他,有片刻的恍惚,谁能想到如此风雅出尘的男子居然会死的那么轰轰烈烈……
容靖见她神色不对, “怎么了?不舒服吗?”
清冷的声音藏着不易察觉的担心。
宁知微回过神,退后几步让出空间,“容大人,多谢你为我们宁家所做的一切。”
容靖收起油伞走进凉亭,离她不远不近,神色淡淡的,“职责所在,义不容辞,无须言谢。”
他的语气很冷淡,但,宁知微还是很领情的。
“不管怎么说,你不远千里奔赴边关查案,屡次身处险境,为我们宁家洗清冤屈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请受我一拜。”
“行李也翻遍了,夏天的衣服单薄,藏不下一块兵符,冬天或许有可能。”萧临风是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主要负责侦查、逮捕、审问、情报收集、监督和调查官员等等,包括对皇亲国戚的不公开审讯,权势滔天,直接向皇帝负责。注(1)
“宁老将军那边也查过了,他的亲信侍卫副将手里都没有。”
宁老将军是怎么死的,已经查的清清楚楚,案卷早就送到皇帝面前。
眼下,皇上只想尽快找到那块兵符,落在普通人手里还好,但落在某些野心勃勃的人手里,那后果不堪设想。
“宁家的权力早就转移,宁老将军早就不掌兵了,兵符只会在宁广智身上,宁知微是最后一个见到宁广智的人。”
萧临风只是听着,皇上不需要他答话。
“怎么可能不在她手上?”皇上微微蹙眉,喃喃自语,对宁知微的观感很复杂,“如果朕是宁广智,一定会将兵符交到她手上,她有能力保下。”
但为什么不肯上交?难道有什么阴谋?
大太监端着一个托盘过来,奉上几样精致的小点心,“皇上,您就宽宽心,先吃点东西吧。”
皇上在大太监的服侍下洗了手,挑了 块一合酥,“继续监视,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
“是。”
萧临风等了半晌,皇上没有再发话,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皇上揉了揉眉心,“伴伴,你说, 宁家百年将门,会没有准备几处暗手吗?”
大太监是从小跟着他的,对他忠心耿耿,主仆情谊不一般,也就大太监敢在皇上面前多说两句。
他不假思索的摇头,“那不可能。”
他心中恍然,原来皇上是顾忌这个。
也是,一个大家族显赫了两百年,怎么可能说倒就倒?
大朝会,皇上高坐龙椅,听着满朝文武讨论政事,偶尔上演激情对骂。
礼部尚书忽然出列道,“皇上,民间对宁家一案议论纷纷,舆论沸腾, 恳请皇上早日给出一个结论。”
一提到宁家案件,朝臣们又开始蠢蠢欲动。
被卷进去的官员不少,大家每天提心吊胆,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臣附议,再这样下去民意压不住了。”
刑部侍郎抬头看了一眼皇上,“笑话,都是些愚民,还敢妄议朝政,恳请皇上派出锦衣卫狠抓一批,舆论自然消停了。”
于御吏板着一张冷脸出列,“要我说,该早点将宁家人处置了,不管如何,宁家军没有守住边关是事实,战败害了边关六城百姓是事实,该按律法严惩。”
其他御史纷纷站出来,“臣附议。”
“臣附议。”
御吏们都统一战线,纷纷下场要求给宁家治罪。
宁家只忠于朝廷忠于君王,不结党营私,结果,一旦有事,连个帮着求情的人都没有。
对皇室来说,宁家男丁都死了,宁家已经没有了价值,谁会帮他们说话?
皇上看向诸位皇子,神色淡淡的道,“你们怎么看?”
皇子们相视一眼,按照规矩,太子率先站出来,“父皇,这件案子确实拖的太久,该早点结案才是。”
他不提怎么处置宁家,父皇非常忌惮皇子的手伸向军权。
有些话臣子能说,但身为储君的他不能说。
宁家再怎么说,也是守护大齐两百年的忠烈将门,无愧于大齐,你若落井下石,让将士们怎么想?百姓们怎么想?
大皇子却有不同的意见,“父皇,宁家男丁俱已战死,女眷就放了吧,给宁家一个体面。眼下最重要的是,西北战事激烈,早早决定西北军主帅人选才是。”
一说到这,底下来劲了,各方势力又开始争抢。
十万宁家军谁不想要?他们全然没想过早日将西北胶着的战事结束。
皇上看着各有私心的臣子们,冷哼一声,西北军主帅的位置举足轻重,偏偏,没有一个合适的。
皇上要的是只效忠他的将领,而不是有私心,早就另投明主的将领。
他还没有老呢,底下就这么急不可耐的站队下一任帝王,这让他怎么放心……
就在此时,一道玄色身影急匆匆的走进来。
正是锦衣卫指挥使萧临风,他一进来,气氛一下子变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
按规矩,锦衣卫指挥使是不上朝的,只在外面值卫。
皇上的心也提了起来,只见萧临风行了一礼,“禀皇上,西北有十万火急的消息。”
现场一片寂静,空气都凝固住了。
萧临风拱了拱手,“西北传来消息,一支宁家军出现在大金后方,攻占了大金六座城池……”
大齐失了六座城池,大金也失了六座城池,这明晃晃是报复。
现场静的出奇,百官们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西北不是已经被大金攻破了吗?宁家军是怎么出现在大金后方?又是怎么打下六座城池的?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
但对于大齐来说,这是好事,有了谈判的底气。
皇上瞬间想到了很多,“具体是什么情况?”
锦衣卫派出很多眼线和探子在边关,但鞭长莫及,消息不灵通,“还来不及查。”
皇上沉声问道,“那,是谁领兵?”
萧临风脸上浮起一丝古怪,“银面小将军。”
银面小将军,以往的线报上有这么一个人,是近两年忽然冒出来的,每次戴银色面具上战场,不知容貌,来历神秘,谁都不知道真正身份。
仅知道一点,银面小将军时常跟随在宁广智主帅身边。
按理说,应该是跟随长辈历练的宁家子弟,但,宁家子弟有名有姓的俱可查,就是没查到这个人。
皇上也知道这么一个人,两年前银面小将军一箭射杀敌军副将,一战成名。
因为,宁广智将军没有给他表功,所以,只是粗粗掠过。
“他到底是宁家什么人?”
萧临风面无表情的回话,“目前不清楚。”
一边的大皇子忍耐不住,没好气的喝斥,“那你清楚什么?”
萧临风淡淡瞥了他一眼,眼神阴沉沉的,大皇子的心一跳,这狗东西就仗着父皇宠信,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
“他手里有宁家军的那块兵符,兵符一出,宁家军残部齐齐响应。”萧临风这话一出,众人群情激动。
“什么?兵符?”
宁老夫人亲率家人下跪行礼,“谢皇上恩典。”
太子亲自扶起宁老夫人,谦逊和善,“老夫人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多保重身体,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孤,孤办不了,还有父皇呢。”
宁老夫人自然是千恩万谢,不光带着家人谢了又谢,还让两个重孙郑重其事的跪拜太子,让他们记住太子和皇上的恩情。
只拜太子,这一点让太子很满意,宁家还算懂事,知道他才是储君。
四皇子不耐烦看他收揽人心,四处张望,“宁五小姐呢?怎么不见她?这种场合缺席,可不好啊,显得她无情无义。”
这话里有话,阴阳怪气,满满恶意迎面扑来,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宁家人的脸色不好看,宁六眉头一皱,刚想说话,被宁老夫人掐了一把,才不得将怒气压下去。
宁老夫人赔笑道,“小五有事忙,各位贵客,请先去祭棚休息吧。”
皇子们在祭棚里休息,喝茶聊天,等了一会儿就不耐烦。“怎么还不来?”
苏明瑾站在棚子口,举目眺望,暗暗心惊宁家的人气和威望。
“来了。”
一行人扶棺而归,身着白色素服的宁知微走在最前面,她亲自为宁老将军扶棺。
看到这黑压压的人群,她愣住了,有些不敢置信。
一个个百姓跪下磕头,情真意切的痛哭流涕,为壮烈牺牲的宁家将送最后一程。
哭声山摇地动。
青山巍巍兮,忠魂不朽。碑塔高耸兮,英灵万古。哭我英雄兮,泪洒碑前。祭我英烈兮,汨水呜呜。注(1)
这一刻,宁知微热泪盈眶。
外祖父,您看到了吧?这就是人心所向,这就是您倾其一生守护的百姓。
您这一生轰轰烈烈,庇护万民,为万民景仰,千古流芳。
一道闪电划过,豆大的雨噼噼啪啪倾泻而下,水雾连天。
国之柱石陨落,天地同悲,日月同泣,山河呜咽。
宁家的送葬队伍西城进,东城出,经过城中时,家家户户都挂白,百姓们自发在家门口跪送, 十里长街为宁家众将军送行。
一座座白棚相继搭起来,绵绵不绝,是京城各家设祭棚路祭。
这皇室一动,各家权贵立马跟上,满朝文武都来相送。
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随大流,都给了这场葬礼最大的体面。
风光大葬!
这一幕,直到几十年后依旧被人记起,久久不能忘怀。
而,定远侯府上上下下都不得安宁,砸碎了无数器具。
林静姝跪倒在地,紧紧抱住定远侯老夫人的双脚,眼巴巴的哀求,“祖母,您就帮帮我吧,就这一次,求您了。”
灯光下,定远侯老夫人眼神晦暗不明……
京城东南百里处,有一座青萝山,宁家的祖坟就建在山上,风景绝佳,非常安静。
整座青萝山和方圆几千亩祭田都是宁家的,山脚下建了一座青萝别庄,供宁家人每年扫墓祭拜时小住。
这是开国皇帝赏下来的,按照本朝规矩,就算被抄家,这坟地祭田不在抄家之列,后代子孙还能靠这些存活下来。
宁家人的车队浩浩荡荡,离青萝山还很久,就看到一群人站在凄风冷雨中等待。
“这是我们宁家的旧部。”
男女老少都身着白色丧服,神色哀痛至极,跪地迎接棺木。
“恭迎将军们回家。”
众人冒着雨深一脚浅一脚,将一口口棺材送上青萝山,沿路哭声大作,手上动作稳稳的,没有一点颠簸。
宁家祖坟一座座静默无言的坟茔,诉说着宁氏一族的伟大和悲壮。
她将守护宁家,直到宁家下一代接棒的那天。
众人的精神大震,受到了莫大的鼓舞。“说的好。”
宁知微的县主府也很快有了着落,就在定远侯府的对面,大门对着大门。
这到底是恶心谁呢?
宁知微也不去看,拿着样式雷图看了半响,原是前子爵府,犯事抄家空了出来。
是五进大宅,不大不小,有个精致花园。
她对工部郎中提了几个修改方案,让工部照着她的意思修,修到她满意为止才入住。
宁府重开,宁家没有广发请柬,只是自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
但京城各家都动了起来。
因是丧家,主人不方便亲至,但都派出了府中的管事嬷嬷,携带重礼登门。
门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仿佛恢复了往日的荣光。
宁家女眷齐聚正堂,几个孩子陪伴在侧撒娇卖乖,恢复了几许生气,一扫之前的阴霾。
一张张贺礼单子送进来,管事嬷嬷被带去喝一杯素酒。
宁大夫人翻阅礼单,神情越来越不对劲。
宁老夫人见状,轻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宁大夫人眉头微蹙,“姻亲们的礼单比之前厚了三分。”
这个能理解,就当是为之前的事情赔礼道歉,宁家接受,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避祸趋福才是人生常态。
她指着最上面的一张礼单,“但,文茵夫家反而薄了三分。”
送礼是一门学问, 不能轻不能重,什么能送什么不能送,不能跟别家重叠了。
还有,什么时候添减,也有讲究。
错一点点就得罪人了。
各家都有一本册子,记录着礼尚往来的情况。
所以,当家主母一看这礼单就能查觉到很多信息。
宁文茵是宁广智和宁大夫人所生的嫡长女,未出阁前千娇万宠,嫁的是镇西侯世子,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是一时佳话。
两家是世交,知根知底,一直来往密切,成了姻亲后关系更加亲密,逢年过节送礼都是头一份。
这礼单稍微一减,宁大夫人就看出来了,莫名的担心起女儿。
宁老夫人虽然不是宁文茵的亲祖母,但也颇为疼爱这个孝顺懂事的孙女。
“拿来我瞧瞧。”
自从宁家出事后,姻亲们纷纷撇清关系,出嫁的姑奶奶身不由己,不能露面救援,这也能理解。
宁家一平反,出嫁的姑奶奶虽然不能亲至,但都送了书信和礼物。
“是薄了,把她家的管事嬷嬷叫进来问问。”
管事嬷嬷是个精干利落的妇人,衣着朴素,很是规矩。“给老夫人请安,给各位夫人请安,给各位姑娘小爷请安。”
宁老夫人打量了她几眼,“亲家还好吗?”
管事嬷嬷笑容满面,“都好,谢老夫人关心。”
“我家文茵可好?”
管事嬷嬷迟疑了一下,宁家的人心提了起来,宁四更是忍不住了,“快说啊。”
宁文茵有长姐之风,性情温柔端庄,对弟弟妹妹疼爱有加,感情极为深厚。
管事嬷嬷小心翼翼的行了一礼,毕恭毕敬的回道,“回大夫人的话,大少奶奶身体不适,不能起身,特让奴婢告罪……”
宁六急的直跳脚,这人怎么一点都不干脆?“什么病?严重吗?”
管家嬷嬷赔着笑脸,“大少奶奶为了娘家的事伤神,不小心感染风寒,已经请大夫看过了,并不严重。”
宁家人如释重负,没事就好。
宁大夫人是亲娘,最是关心宁文茵。“那就好,回去告诉她,家里一切都好,好好养病,什么都比不上自个儿的身体健康。”
她郑重其事的行了一个大礼,神色庄重肃穆。
容靖下意识的伸手想扶,但手悬在空中微顿,半响后才出声,“真要谢,就送我海棠酥。”
宁知微没有食言送了海棠酥,但容靖已经去了西北查案,没有吃到,
她有些震惊,他居然对海棠酥有执念,不过,整个人看着多了一丝鲜活,有人情味了。
“今年来不及了,明年吧。”
容靖嘴角微微扬起,“别忘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雨滴滴答答的下,万物静寂,宁知微伸手去接雨珠,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微风吹过,一缕顽皮的长发随之舞动,落在雪白的脸颊。
容靖的手微动,硬生生的忍住了,“五小姐,带着宁家人远离是非之地吧。”
他话里有话,警示意味十足。
宁知微眼神微闪,估计诸皇子会在君王面前上眼药,后妃也会吹枕边风,朝野都会有不同的声音。
高处不胜寒,树大招风。
“我正有此意。”
见她一点就通,容靖放下心来,略一沉吟取下腰间的玉佩,递到宁知微面前。
“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如果你不方便出面,就让人带着此物来找。”
宁知微惊住了,他是个很独的人,独来独往,平时除了律法就是审案子,油盐不进。
这么一个人,居然对她释放善意。
“你……为什么这么关照宁家?”
容靖深深的看着她,“宁老将军是我儿时最敬仰的人。”
宁知微恍然,原来如此,她外祖父确实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生前庇护百姓,死后,还能庇护家人。
她心思转了几转,迟疑了一下,“你……偷偷派人去查苏昊之,关系到你的身世之谜。”
她本来只想护住家人,不想插手别人的人生,不愿承受别人的因果,但,她更不想欠人情。
容靖的脸色剧变,情绪激动的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世人只知他是寡母养大,跟族里断绝往来,六亲不认,却不知,他的身世非常复杂。
宁知微微蹙眉,瞪着他的手,容靖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收手,退后两步,拱手致意,“抱歉。”
他的自控能力很强,内心再波澜,外表已经恢复正常。
宁知微提醒了一句,“小心再小心,此人深不可测,非常可怕。”
言尽于此,宁知微挥了挥手,撑起一把油伞走出凉亭,暗处窜出几条身影,追随而去。
雨还在下,但容靖的心潮起伏不定,反复咀嚼苏昊之三个字。
苏昊之,长公主夫婿,素有才名,常年潜心专研画技,不怎么出现在人前。
他的画作很有名,每出新作必被疯抢,但至今为止,作品屈指可数,十根手指数的过来。
他有一个很有名的儿子,就是苏明瑾,琴棋书画皆精,深受文人雅士追捧。
而,曾经赫赫有名的长公主,如今常年卧病在床,鲜少出现在社交圈。
他们夫妻是出了名的恩爱,鹣鲽情深,一生一世一双人。
能让宁知微忌惮成这样,又岂是寻常之辈?
容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至此,宁家闭门谢客,在远离京城的青萝山庄守孝三年。
荣耀风光百年的宁家就这么退出世人的视线,就此沉寂。
宁家人的生活开始走入正轨。
可,宁老夫人又病倒了,还不肯配合吃药。
大夫说,是没有了求生意志。
宁知微知道后,沉默了半晌,决定跟宁老夫人好好谈一谈。
“老夫人,您要好好珍重,长命百岁,看着孩子们长大成家立业。”
“北城百姓们特来迎接宁家众将军回家。”
百姓们不约而同的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齐齐穿上素服,迎接英烈们回家。
看着这一幕,宁家人不禁动容,热泪盈眶。
终于理解了宁家的家训:秉持大义、保国护民。
这两百年来,宁家的牺牲和付出,百姓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宁家不负百姓,百姓也不负宁家,两不相负。
宁老夫人饱含热泪,仰望天空,喃喃自语,“夫君,您看到了吗?百姓们发自内心的感激你们,爱戴你们,你们的坚守和付出没有白费,你们的鲜血没有白流。”
公道自在人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越来越多,自发站在道路两边,浩浩荡荡,场面极为壮观。
皇宫,摘星楼
皇上站在最高处眺望,目光所及都是一片白茫茫。
“今日是宁家出殡?”
他的身后站着几位皇子, 神色各异。
四皇子第一个站出来,“是,父皇,宁家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太高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戳中了皇上的猜忌之心。
大皇子凉凉的吐槽,“威望再高,后继无人有什么用?”
宁家没有成年男丁,等于家族失去了希望,没有父兄扶持,那两个男孩子成不了什么大事。
四皇子冷哼一声,“宁知微是个很危险的人,行事太过嚣张,对皇权没有敬畏之心,不得不防,父皇,我建议……”
他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这次的损失惨重,他的几员大将都折了进去,舅舅的庶子也折损了,母妃还责怪他。
他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薄唇微吐,凉薄至极,“斩草除根。”
大皇子挺烦他的,他表哥在牢里胡乱攀咬,害的自己损了一颗暗棋。
他故意嘲讽道,“四弟是怕了静宁县主?”
四皇子心高气傲,哪受得了刺激? “当然不是,区区一个女子有什么可怕的?”
“你的话前后矛盾,有公报私仇之嫌。”大皇子痛痛快快的报了一箭之仇。
四皇子气的直瞪眼,“大哥,你怎么护着她?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这话一出, 现场的气氛一变,连皇上看大皇子的眼神都不对了。
大皇子心中暗暗骂人,不动声色的否认,“我不是护着她,而是维护父皇的权威,父皇金口玉言岂能随意更改?今日封县主,明日就杀人,让百姓和文武百官怎么想?”
皇上懒的听他们争吵,“太子,你怎么看?”
太子想到他和苏明瑾安排的计谋,轻声说道,“回父皇,宁知微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保住宁家,宁家就是拿捏她的软肋,宁家那么多人呢,随便拉一个出来就能让她束手束脚,不足为惧。”
“眼下,最重要的是收揽人心,天下百姓的心,宁家十万大军的心。”
皇上略一沉吟,“太子,你代朕去祭拜宁家将。”
太子眼睛一亮,难掩喜悦之色,“儿臣遵旨,一定将事情办的尽善尽美。”
父皇这是让他出面收揽人心,为他所用!
其他皇子心里不是滋味,父皇太偏心了,只偏疼太子。
“父皇,儿臣也想去。”
“儿臣也想去。”
看着这些不省心的儿子,皇上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城外,华丽的马车徐徐停下来,几位皇子鱼贯而下,为首的是太子。
太子看着这浩浩荡荡的场面,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幸好,宁家男丁死的七零八落,没有能领军的嫡系,光是一些女眷掀不起什么风浪。
“老夫人,父皇派孤前来祭奠宁家将。”
宁知微全然不惧,昂首挺胸,“我,大将军府宁知微,为宁氏一族鸣冤……”
倒抽冷气声频频响起,宁家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百姓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什么?宁家不是叛国吗?宁家人都下狱了。”
“呵呵,害死了六城的百姓,还喊什么冤?无耻。”
宁知微仿若没听到百姓们的愤怒,神色凛然。
“我,宁氏一族追随太祖起事,以战功封公爵,两百年来一直镇守西北,我宁氏子弟学会的第一个词,是精忠报国,我们将之刻进骨子里,成了宁氏一族的信念。”
“我宁氏子弟五岁起就习武,十五岁就上战场,无一例外,世世代代抛头颅洒热血,边关的每一寸土地都有我宁氏子弟的鲜血,我们用生命悍卫大齐皇朝。”
她慷慨激昂陈述宁家的忠肝义胆,为宁家正名。
“至今为止,战死沙场的宁氏子弟一共63人,最年轻的仅十六岁,最年长的七十八岁,他们为君王而战,为百姓而战,死的光荣死的伟大,我宁氏祠堂全摆满了这些英烈牌位,我们骄傲,我们自豪。”
随着她的话,喧哗声渐渐没了,百姓们神色渐渐复杂起来。
侍卫们都听呆了,忘了去阻止她,习武之人谁不视宁家战神为偶像呢?
容靖眼眸微沉,心绪翻滚起伏,这姑娘很不简单,每一句话都饱含深意,恰到好处,成功压下了那些流言蜚语,也压下了对宁家的怨恨和怒骂,将舆论翻转过来。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心机,等她长成还得了?
“两百年来我宁氏一族不负君王,不负大齐,不负百姓。”宁知微坚定的语气,有着撼动人心的力量。“可最后,只落得一个叛国的罪名,我不服。”
她扬声大叫,“我为宁氏一族喊冤,恳请陛下还宁氏一个公道,不要让那些为国而战的将士们寒了心。”
轰隆隆,如一道惊雷砸在现场众人的心上。
轰轰烈烈的宁氏案就这么拉开帷幕,也开启了宁知微的传奇人生……
于御史冷笑一声,“说的好听,六城陷落不正是宁家军造成的吗?宁家要承担所有的责任。”
百姓们一听这话,心里很矛盾,宁家军一直守护边关,是没错。但,造成六城被屠的,也是宁家。
宁知微冷笑一声,语气沉痛极了,“宁老将军是怎么死的?是被背后的冷箭所伤,箭上有毒,毒发身亡!”
她来不及阻止,内心的伤痛只有自己知道。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什么?还有这样的隐情?边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可是他们的战神啊,居然死的这么惨。
愤怒,悲伤,痛苦,全涌上心头。
宁知微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宁广智大将军率队救援玉门关,却半路遭遇伏击,身中十二刀,战至最后一口气,临死还遗憾不能再为君王尽忠。”
她的声音哽咽了,眼眶通红,泪珠在打转,却倔强的没有滚落下来。
“宁广珀将军,被一箭封喉,连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宁修尧三十岁,半生都在战场浴血杀敌,为国流尽最后一滴血,他只有一个五岁的孩子,可孩子永远等不到父亲回来了。”
“宁修跃二十岁,去年刚成亲,还没有子嗣就死在战场,就此断后。”
“宁修锐,宁修远在战场失踪,生死不明。”
字字泣血,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也刺痛了无数人的心。
这些都是百姓不知道的。
这就是宁家军,用鲜血和生命悍卫大齐皇朝的宁家军!是戍边两百年,守护边关两百年的宁家军!
宁知微眼眶通红,满腔的激愤,疯狂的怒吼,“宁氏一族叛国?图什么?图我们宁氏男丁全都战死战场吗?图我们宁家满门抄斩吗?”
这合理吗?这正常吗?
文武百官都看不清这个道理吗?皇上不懂吗?
不,他们都懂,但,他们需要一个替罪羔羊,以平天下百姓的愤怒。
那,就让她撕开这一层面纱,让全天下都看看这背后的真相。
凭什么让宁氏一族扛下一切?
她深深拜下去,“请皇上严查此案,还宁氏一个清白。”
一个百姓跟着拜下去,“请皇上严查此案。”
有了第一个,就有无数个,百姓们跪了,衙役们跪了,侍卫们跪了,文武百官们迟疑了一下,也跪了。
皇上看着黑压压跪满一地的人,这就是人心所向。
他深深的看了宁知微一眼,这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令,大理寺……”他顿了一下,差点忘了将大理寺卿容靖派出京城查案一个多月,至今未归。
大理寺卿容靖从人群里走出来,快步上前,“臣在。”
皇上微微颌首,继续点将,“都察院、邢部三堂会审,锦衣卫协助,务必要查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三大部门共同办案,又有手段神秘莫测的锦衣卫协助,是大齐朝最高配置了。
“是。”
这一切都如宁知微所料,“谢陛下隆恩。”
站在最前面的礼部尚书眼睛微眯,忽然站出来说道,“皇上,礼不可废,规矩更不可废。”
他指向那个纤细的身影,“敲响登闻鼓者,得先打三十大板,这是规矩。”
他的话音刚落,立马有百姓大声反对。“求皇上开恩,宁姑娘如此娇弱,别说三十大板,十大板都会要了她的命。”
礼部尚书坚持已见,严词怒喝,“若是破了这个例,是个人都来敲登闻鼓,那岂不乱套了?”
宁知微仰起脑袋,雪白的小脸,尖尖的下巴,瘦弱的身影,都让人心生怜惜。
但,她神色凛然,“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只要能还宁氏清白,能让宁老将军他们含笑九泉,我就算没有白死。”
掷地有声,傲骨铮铮,尽显将军虎女的风采。
这话一出,有些百姓都忍不住哭了。
在这瞬间,人心和舆论都偏向了宁知微这一边,偏向了宁家。
这就是宁知微想要的结果。
民心可用。
就算贵为帝王,也不能不愿跟民意对着干,“先打五大板,其他的在一个月内打完。”
众臣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伤好了再打,打了再好,反反复复更要命,比死还惨。
果然,君王的权威是不可撼动的!
容靖的心莫名不舒服。
宁知微心里发冷,这就是伴君如伴虎吗?一个家族的兴衰存亡只在帝王的一念之间。
她眼珠微转,想到了破解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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