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陇南守卫军。
掀帘子的那个面皮白净,像个书生,阮娇娇不认识。
但他身旁那个满脸横肉的汉子,阮娇娇在阮家见过几次,是守卫军一个姓居的百户。
“阮四姑娘,您没事吧?”
居百户的眼在车里胡乱瞟了一轮,有意在阮娇娇颈子和衣襟上停留得久了一些,才开口问。
“我......我后......”
阮娇娇惊慌嗫嚅,话才出口,后腰的刀就用了些力。
这是一个警告,叫她小心说话。
阮娇娇心中惶然,眼泪压根止不住。
这梨花带雨样,叫站在马车前的两个男人都怔愣住了。
好半晌,那书生模样的守卫军自怀中摸出一方干净帕子,递给阮娇娇。
“阮姑娘莫怕,在下是陇南守卫军副将荀瑞,今日是奉命巡视城外,见姑娘家的马车在此,周围又有山贼的尸首,便来查看一番。
姑娘受惊了。”
荀瑞有礼又柔声的安抚,叫阮娇娇的心暂时定了一定,接过帕子,稍稍整理了自己脸上的狼狈。
垂下眼来,才发现帕子上有血。
那男人掐着她的颈子和脸,将手上杀人的血印了下来,难怪荀瑞和居百户一开始的眼神古古怪怪。
“大人,不是海寇,是山贼马六他们,二十五个,没留一个活口。”
有人来跟荀瑞报。
阮娇娇看见荀瑞和居百户对视了一眼,心中惴惴不安。
“四姑娘,外头这些山贼是谁杀的?
你瞧见了吗?”
荀瑞问。
她何止瞧见了,那人还就藏在她身后的布匹后头呢!
但她怎么敢将他供出来?
他的刀子抵着她的腰呐!
“没......没瞧见......”阮娇娇小声道。
“这儿怎么只有您一个人?
难道——”居百户问着,铜铃大眼蓦地瞪大,“阮二爷陪您出来,被其他山贼掳了?
!”
他这声大,外头顺着他话音落,传来欻欻的刀剑出鞘声。
阮娇娇一怔,赶紧摆手,“不是的,是我今天要去织女村取货,我的马车太小了,就借了我二哥的马车,我二哥没有陪我来。”
“车夫和丫鬟呢?
护院您也不带一个?”
阮娇娇咬咬下唇,心生懊恼,“我想多拉点货,就没带护院和丫鬟。
车夫......车夫不知道去哪儿了。”
居百户诧异,“老许跑了?
!
不可能,他可是行伍军出身,这点子毛头山贼他可不会放在眼里。”
阮娇娇摇头,“老许叔今天不舒服,是另外一个新来的车夫,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就听得居百户高高“哦”了一声,和荀瑞道:“阮四姑娘可是阮家的掌上明珠,既然没事,还是尽早送回城里的好。
大人,您看......”
阮娇娇受坐姿所限,一直抱着自己的膝盖,显出受惊后楚楚可怜的柔弱姿态。
约莫是这可怜姿态叫荀瑞动了恻隐心,分配了在场的人马,一部分留下收拾山贼的尸首,一部分随他和居百户护送阮娇娇回陇南城。
“四姑娘,您看这样可好?”
荀瑞柔声问她。
阮娇娇却犹豫起来。
守卫军的护送,该是前后都有人,那个男人在路上一定跑不掉。
若是进了城,周围都是人,这男人也一定跑不掉。
那他会不会狗急跳墙,做困兽之斗?
到时候首当其冲的,不就是被他禁锢住了的她?
“四姑娘,四姑娘?”
阮娇娇正蹙眉思索,后腰被那男人一推,才听见荀瑞的唤。
阮娇娇怔怔看着荀瑞,不知道要怎么将自己的困境诉说,突然察觉男人的手指在她腰后划几划,是一个“去”字。
“那......那就有劳荀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