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里,姜芷荷愣在了原地,忘记了演晕倒。
而此刻再晕过去,就显得实在突兀。
只能手忙脚乱地跟着喊大夫。
我心里冷笑。
想用下毒栽赃我?
我可是在宫里长大的。
你那是蓄谋已久,我是把物件随时带在身上,防止有人陷害。
我为沈府请牌坊,却在沈府中毒晕倒的事情引起了轩然大波。
贵女们原本想再找我拉拉饭局,没想到听到了我中毒的消息。
众人面面相觑。
不会是……她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肯定是怨恨呐,但说到底她一个庶女能得个牌坊,也是了不起的事情了。
人心难测,公主太善良了!
竟然就跟着她去了!
众人们猜测一团。
姜芷荷擦去了嘴角鲜血,愣在原地。
我没有……没人理会她。
整个姜府,如果真按起血脉亲缘来,我有同出一支的嫡表姐。
哪个都比她这个庶出生的庶出尊贵。
08沈府无人,姜府便匆匆来人了。
姜清瑜一脸焦急地迈进沈府厢房,众人尽数噤声。
她是忠勤伯府的长女,和我才是真正的血脉相连。
姜芷荷连忙凑上去,讨好喊道:大姐姐。
姜清瑜神色淡淡,听大夫说我没有大事后,才看向她。
沈夫人。
姜荷芷当众被驳了面子,脸上又红又白。
这是不认她当妹妹了。
当初她未婚先孕,逼沈将军上门求娶时,姜家虽然把丑事按下,但心里已经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姜芷荷扫了众人一眼,轻轻咳嗽一声,帕子上溅出星点血迹。
大姐姐,此事我真的冤得很,酒是妹妹送来的满月礼,我和妹妹也一起中毒了,却有人说我是故意害妹妹的。
说到这里,丫鬟地上新的帕子,她顺手接过,可怜委屈地擦着眼泪。
贵女们纷纷变了脸色,甚至有人低声埋怨。
要不是公主在,谁来你沈家吃席啊?
姜芷荷一口气憋在心里,狠狠揉搓着帕子。
哦?
姜清瑜睨了她一眼,你保管失职,让酒水变质,让公主平白受罪,难道你无错?
姜芷荷愣了,急急辩解。
可这酒是妹妹送的!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姜芷荷不可思议地看着姜清瑜收回的手。
只听她冷声道:公主府的酒都是皇家御赐,不曾开封,你言辞凿凿暗指酒水有毒,那是谁要害你?
难不成是当今天子要害你这不知名姓的沈姜女?
我躺在床上,忍不住起身鼓掌。
这才是我的姐姐。
不是那个天天叫着要和我平起平坐的姜荷芷。
好在有人替我说出了心中所想。
这姜芷荷真是姜家人吗?
蠢笨死了。
庶出的庶出,哪里算正经姜家人,天天舔着个脸说自己有个公主妹妹罢了。
姜荷芷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是妹妹保管不周。
姜清瑜面色稍霁,诚心知错就去跪祠堂,别在这里碍眼了。
姜荷芷喏喏应下。
09处置完这件事,众人终于散去了。
姜清瑜来到我的床头,低声无奈:赵霜萤,你给我起来。
我一骨碌爬起,抱着她的腰身,腻腻唤她。
姐姐,好姐姐。
姜清瑜拎起我的后领,你又是立贞节牌坊,又是装中毒,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弯了弯唇,回的认真。
这不好吗?
她求我为她找郎婿,她原就做了一回丑事,我不会让她再辱没姜家的名声。
她若是敢做出越界之事,我便可以当众处置她,不会让她像当年一样,以性命丑事逼迫姜家。
我利索地爬起身子,拿出袖子里的糖水罐。
至于中毒,是她先要栽赃我的。
姜清瑜摸了摸我的脑袋,你有心就好,她是个心思重的,从前你和她要好,我就一直放心不下。
我鼻子一酸。
前世我瞧见的最后一面,就是她发了高热,迷迷糊糊地喊我的名字。
她说,萤儿别走,姐姐给你做糖水喝。
我们都受制于家族道德,不能做的事太多。
反倒叫姜荷芷这个不要脸面的占尽了便宜。
我瞧着门口处露出来的衣角,扬起一抹凉薄的笑。
可这一世,绝不会这样了。
10贞节牌坊的事情传遍了京城。
姜芷荷见我断了她找夫婿的路,便大办特办了月儿的周岁宴。
众人看着牌坊的面子上,都带了丰厚的礼金。
我诚心实意地让宫女去安国寺求了平安符,拿出一个上好的紫檀木盒装着。
姜芷荷见我身后宫人两手空空,眉眼间有些急躁。
妹妹,你的周岁礼呢?
你可是月儿的姨母,可不能小气!
我笑了笑,取出紫檀木盒。
自然不能,我要给便给月儿世上最好的东西。
姜芷荷立马两眼发光,在人群中忍不住挺直了腰背。
毕竟前段时间圈子里都在说,她不仅和我闹掰了,也和姜家闹得不愉快。
此刻,就是彰显她地位的时候。
她要让这群人知道,她是姜家的女儿,妹妹是当今皇后的女儿。
她尊贵得很。
紫檀木的淡香溢了出来,已经有人开始忍不住感叹。
不愧是公主的姐姐,人家压根就不靠着沈家乘凉。
这紫檀木盒就得千金吧,沈夫人当真尊贵。
姜芷荷的背越挺越直,脸上满是得意。
我妹妹就是这样,回回送贵重的礼物,怎么也推辞不掉。
我忍住心头的笑意。
木盒缓缓推拉开,里面的平安符骤然显现。
众人气氛凝滞了一瞬。
我拎起平安符,开心地挂在了月儿的脖子上。
我这辈子可只给父皇母后求过平安符,父皇说千金万金都比不上我的平安符珍贵。
我看向面色青白的姜芷荷,笑得越发开心了。
姐姐,你说是不是?
姜芷荷胸口剧烈起伏,但还是扯出了一抹笑。
自然是,月儿好福气!
瞧瞧这咬牙切齿的滋味。
身边的人纷纷夸了起来。
这可是除了陛下皇后之外的头一份呐。
公主真用心,不仅请旨立牌坊,还亲自去求平安符。
其实对我们这些世家也是如此,花钱有什么意思,心意最重要!
姜芷荷的牙咬得嘎吱作响。
她原以为我能送个大礼,趁机从我这里捞一笔。
估计死也没想到我真的送了平安符。
她深吸一口气,要拿走檀木盒。
我连忙抽走。
她惊愕道:你连盒子都不给我?
我叹了口气,耐心解释。
不是妹妹舍不得,而是这是御赐之物,我用来装平安符是想沾上点龙气,保佑月儿健健康康,可不能轻易送人,杀头的罪咧。
姜芷荷手一抖,脸色瞬间煞白一片。
我我……我拍了拍头,立马啐了几声。
瞧我这嘴,大喜的日子,什么杀不杀头的。
11姜芷荷的眼神宛如毒蛇般,时不时瞥过来,缠绕而上。
抓周的时候,她笑着看向我。
妹妹不放点彩头吗?
我伸手拔下了发上金簪,就这个吧。
姜芷荷接了过来,我闻到一丝淡淡的香味。
一片红布里,月儿像是被指引了一样,伸手就抓住了金簪。
但她看起来很呆滞,丝毫没有小孩拿到玩具的开心。
我忍不住蹙眉。
姜芷荷笑开了花,她抱着月儿凑近我。
实在太巧了。
今天我还和安国寺的方丈商量,不能白受了这牌坊,一定要去寺庙为妹妹祈福。
正想着月儿该如何安顿,她就抓了妹妹的金簪,这不就是缘分吗?
她话里话外都是让我看养着孩子。
我静静地看着她,她脸上的笑一点点僵掉。
妹妹不愿意替我照看月儿吗?
你是她的姨母,我丈夫又是为国捐躯。
公主府那样富贵,你又没有成亲,手指缝里漏点都够月儿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身边有人开始低声私语:沈夫人说的有道理,公主府那么大的花销,养一个小孩不成问题。
皇室过得好,也有戍边将士的功劳啊。
公主不会不愿意吧?
那也太小气了。
就算今天我不给簪子,她也会把平安符放在抓周礼上,彻底赖上我。
我干脆应下,笑呵呵地接过孩子。
好啊,姐姐安心去安国寺吧,倒是不必为我祈福,为边关的将士们祈福平安吧。
姐姐若不是取了那块玄铁,沈将军应当已经封侯了,实在可惜。
此话一出,瞬间哗然。
我从前给她留几分面子,没有扯出这桩旧事。
她倒是想处处算计我。
怎么会!
那可是保命的东西!
谁家妇人会害夫君的命呢?
但你看她的做派,孩子的衣服都是旧的,说不准就贪那玄铁的钱呢。
姜芷荷脸色发青,双肩不断发抖。
胡说!
一派胡言!
我摇了摇怀里被吓哭的月儿,长叹一口气。
别议论了,斯人已逝,孩子最要紧了。
我挑眉看向姐姐,是吧,姐姐?
不会有母亲为了一己之私舍弃孩子吧?
姜芷荷嘴唇咬得发白,眼里闪过一丝愤恨不甘。
自然不会!
我笑了,戳了戳月儿的脸颊。
瞧瞧,你娘多疼你。
12姜芷荷一连去了几日,丝毫没有回来的动静。
我差人去问,问她何时回来接月儿。
她也只是推三阻四,大有把月儿给我养的念头。
我禁不住冷笑。
当初信誓旦旦地和我说,是为了月儿的后半生着想,她才想着再嫁。
现在孩子一丢,自己倒是钻进寺庙,什么也不管了。
奶娘抱着月儿,试探性地问我。
公主是她的姨母,干脆把孩子彻底养在公主府算了,当个乐呵。
我停下了动作,语气漫不经心。
我日后就算不成婚,皇室宗亲那么多,多的是人喊我姑姑,用不着借个孩子取乐。
奶娘慌张点头,公主说的有理。
我看着襁褓里的孩子,一时间也觉得无趣。
我如今不过十八的年纪,沈家上下就开始惦记着我的家私了。
恨不得把我的公主府尽数掏空,来给月儿做嫁妆。
从前索要礼物便罢了,如今更是动了要我养孩子的念头。
一来,可以从我这里谋取钱财。
二来,姜芷荷又能抽空和人私会。
真是好算计。
13姜芷荷的第七天,她坐不住了。
宫人禀告,说姜荷芷偷偷出过了厢房,和袁家大郎会了面。
地点就在安国寺后院。
袁家大郎就是她前世后来嫁的人。
这次围猎袁家也去了,和上辈子的轨迹无二。
他们应当就是那个时候好上的了。
那天,姜芷荷偷听到了我和大姐姐的谈话,总么可能这么轻易露出马脚。
我挥了挥团扇,示意宫人退下。
可此时,奶娘却抱着月儿过来。
月儿不停地哭嚎着,嗓音喑哑,看起来可怜极了。
奶娘红着眼,小姐这是想夫人了,怎么也哄不好。
这个奶娘是姜芷荷特地留下的,说她一直照顾月儿,月儿不能离了她。
我饶有兴味地瞧着她,那该如何呢?
奶娘眼珠子一转,要不把小姐送去安国寺,让夫人看一眼吧?
时间一点点流逝,奶娘额头冒出了汗珠。
我打了个哈欠,好啊,正好去看望看望我那姐姐。
14今日是浴佛节,安国寺来了许多人。
奶娘主动说,她知道一条小道,可以直接通往后院。
我看着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转而跟着她往小道走。
我特地留下大半的人,只带着几名看起来柔弱的宫女。
我不加点柴堆起火堆,实在浪费了今天这一出折腾。
奶娘见此,果然暗暗松了一口气。
小道弯曲,越来越僻静。
我漫声道:是不是走偏了?
奶娘声线紧绷,回公主,快到了呢。
忽然,树林晃动。
奶娘抱着月儿,加紧步伐跑向了前方。
人来了!
我把人引来了!
眨眼的功夫,林子里出现十几名黑衣刺客。
姜荷芷拨开林子走了出来,看见我身边只有几名宫女时,笑得猖狂得意。
赵霜萤,出门只带几个宫女,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蠢!
我弯了弯唇,你怎么知道你请的杀手不是废物呢?
她顿时冷哼一声,这都是沈家军的人!
怎么可能会是废物。
杀手们刀尖微微垂下。
我冷冷看过众人,大周带你们不薄,你们此举是造反!
为首的男人咬牙看了眼姜荷芷,恨她嘴巴像个漏勺,把他们的身份暴露个一干而尽。
可转头看我时,眼里又满是恨意。
你锦衣玉食地活着,哪里知道将士们的艰辛!
我顿时一愣。
前些日子,我出资做的棉衣刚发放到军营。
哪里有对不住他们的地方了?
我深吸一口气,我虽然没能让边关将士们都过上和我一般的生活,但我又做了什么错事?
那人咬牙切齿,超前冲了一步。
宫人立马挡在我的身前。
他冷冷一笑:你敢说沈将军的死和你没关系?
你竟然还敢把这个罪名推到沈将军夫人的头上!
难怪前世沈家军仅仅因为言语就刺杀了我。
原来其中也有沈芷荷的挑拨,让沈将军的死忠们以为是我杀死了他。
我为何要杀他呢?
男人眼中嘲讽渐浓,不过为了夺将军的兵权罢了。
我转头看向姜芷荷,你倒是会利用沈将军的名声骗人。
姜芷荷仰头反驳,我没有!
是你恶行如此!
紧接着,她满是得意地道:全京城都知道是你在抚养月儿,等你一死,你所有的家私都会是我女儿的!
都会是我的!
我原本只想找个夫婿,是你逼我到了绝境,如今你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我冷笑,死有余辜?
谋杀皇女,应该是你死有余辜。
我看向面前数十位将士们,声音冷肃。
念在你们不知真相,本公主可以放你们一马。
但我说出实情后,你们仍旧执迷不悟,倒是家谱名册上,九族尽诛。
众人脸上闪过犹疑。
姜芷荷慌了,对他们大喊:愣着干什么!
你们不是发誓要为将军报仇的吗?
我看着她,声音掷地有声。
那不是该找你索命吗?
15众人脸上满是惊愕。
我接着道:你们可能不知,沈将军早在这一仗前就上交了奏章,他自愿卸甲归田,陪伴妻女。
陛下爱惜将才,写下旨意封他为侯,不用征战也能荣华一生。
奏章旨意俱在,不容作假。
说完,宫人拿出我事先准备好的东西。
姜芷荷脸色一白,你怎么知道我今日会动手!
我讥笑看她,大概是天意。
其实,只因为前世我也死在今日。
奶娘故意弄哭月儿,让我去安国寺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姜芷荷一个柔弱女子,上辈子也只能想办法让沈家军对我动手,这辈子自然也不例外。
而沈家军的软肋就是沈将军。
众人一一看过,顿时红了眼眶。
是真的!
将军的付出朝廷看见了!
为首的男人也在低声哽咽。
我惋惜道:沈将军绝世之姿,不该死在妇人手上。
你在胡说什么!
姜芷荷彻底慌了,双手都在发抖。
你在胡说,那是我的丈夫,我怎么会害他!
我盯着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奶娘,弯唇一笑。
你是要说出实情,还是要九族的亲人为你送葬?
奶娘双膝一软,顿时跪了下来,不断磕头求饶。
公主!
奴婢是被夫人逼的!
那天,她确实拆下了将军的甲胄上的玄铁。
不仅如此,她还拆了其他将士的!
16你!
姜芷荷看着周遭不善的眼神,连连后退。
我只是想补贴家用!
沈历那个臭丘八,有点钱全给底下的将士们了,我连个首饰都买不起!
是他逼我的!
男人气红了眼,长刀抵在姜芷荷的面门。
沈将军这么仁善,怎么娶了你这个毒妇!
眼看着众人怒气沸腾,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原本我想着沈将军只剩这对妻女,想着能让她风光些活下去,虽然做了错事,但若能给沈将军守寡赎罪,抚养女儿长大,也算给沈家留了血脉,却没想到她这样狠毒,可怜了大周战死的将士们。
男人抹了把泪,朝我直直跪下。
将军不能白死,请公主为将军正明!
众人跟着跪下,声音震天。
请公主为将军报仇!
我看向姜芷荷,眼眸如冰。
你瞧,原本我只想要你守着牌坊,这下要偿命了。
17姜荷芷被丢进了官府。
偷盗军资和谋杀皇女数罪并罚。
押送她过街道时,沿街百姓朝她扔烂菜叶臭鸡蛋。
咒骂声几乎要掀翻了整个京城。
沈将军英勇一生,不曾想毁在了这个毒妇身上!
我儿子也死了啊!
都是她害的!
她竟然还要害公主!
我儿子来信说今年棉衣格外暖和,都是公主的功劳!
毒妇!
姜芷荷整张脸埋在双膝中,嘴里念念有词。
我没有,我没有!
谎言说久了,连自己都信了。
18姜芷荷被判斩刑。
牢房里,我带着月儿来见她最后一眼。
她紧绷的情绪瞬间崩塌了。
我的月儿!
我冷冷看她,你给月儿闻香的时候,拿她来做局的时候,有想过她是你的女儿吗?
姜芷荷凶狠看我。
你这个没生养过的贱人懂什么!
你出身就是公主,明明我们血脉相连,凭什么我却在伯府低着头做人!
就连姻缘也要凭借下贱的手段讨来!
你没吃过我的苦,根本不配评判我!
我看着她偏执的模样,禁不住冷嗤了一声。
算盘打到了我头上,我还没资格评判了?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告诉你,你要死了。
姜芷荷的脸色瞬间煞白,她跌坐在地上,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不可能!
姜府怎么会容忍出这样的丑事?
他们一定会帮我遮掩的!
她红肿着眼,不在意地撩了撩头发。
你少骗我,想看我崩溃无助的样子?
做梦吧!
忘记告诉你了!
我拍了拍脑袋,红唇轻启,你呀,早被逐出族谱了。
不可能!
我丈夫是有功之臣!
可是,被你害死了呀。
19牢房里寂静得可怕。
姜芷荷忽然魔怔地爬了过来,用力伸出手想触碰我的衣裙。
萤儿,我求你收养月儿好不好?
你一定能把她教养好,以你的身份,她这辈子不会像我这样不堪。
我冷漠躲过她的触碰。
她绝望地放下手。
我真心求你的。
我摸了摸月儿柔嫩的脸颊,笑得温柔。
我带着月儿来呀,也只是为了诛你的心。
我只会瞧着她慢慢长大,自生自灭。
姜芷荷眼里满是恨意,不断用身子撞击牢门。
你个贱人!
你个贱人!
我转身离去,任由她从咒骂变成祈求,再变成无人回应的哭嚎。
与我再无干系。
20姜芷荷没能撑到问斩的日期,就忽然暴病而亡。
仵作说她是忧虑交加,精气耗干了。
我摇着拨浪鼓逗弄着月儿。
她不似从前的瘦弱,被我养的肉乎乎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他们都说月儿像极了沈将军。
前几天,她刚会了第一个词。
不是娘也不是爹,而是公主。
大概是天天听宫人这样喊我,日子久了就学会了。
宫人们见我笑得开心,有人提议让我把月儿养在公主府。
如今她父母双亡,也不拍再被算计了。
我摇了摇头。
沈家旁支的人,会在三日后到达京城,接走月儿。
我和她中间隔着生母的仇恨,不会心软将她养在身边的。
但出于怜悯,还是给月儿准备了不少银钱,遣人定期给她。
下个月,我便十九岁了。
前世未曾抵达过的十九岁,我会有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