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终于开恩,叫我把叶子带回家来
叶子隆重地来上门,言谈斯文,举止大方。
与父亲谈得甚是投机,父亲很满意,说:"这小子,将来必有出息。
"但是母亲只是沉默。
我是那么紧张,焦灼地等待着母亲的回答。
她终于叹气:"倒宁肯他平庸一点啊,真的有了出息……"
她不再说下去。
磨折数年,双亲的探亲签证批了下来,他们决意长住,却又搁我不下,几番思量,几至不能成行---当然最后还是走了。
我在机场,照例准备恭听上至做人做事下至炒菜洗衣的种种训示。
然而母亲紧紧拉住叶子的手:"以后,你要善待王青。
"
我一呆,然后大哭起来。
就这样嫁了。
有些事,我是后来才慢慢想通的。
比如母亲的沉默。
有相当长一段艰苦黯淡的日子。
月中在提款机上插卡进去,"咔咔咔"吐出单子来:"现金不足。
"原来,钱是这样一桩易耗品。
叶子进了他母亲的厂,那时他母亲已死于肺癌。
日子仍是:行在路上,背后有人指指戳戳:"看看,翻砂车间那个女的,你晓得吧?
就是那个……"旁边的人忙回头:"呀,这么大了唷,都不晓得他老子是谁?
"
工厂从来嘈杂,职工惯例高声大嗓。
叶子一直在台车车间,一百多大学生,连清华毕业的都不算什么。
他做种种粗笨工夫,历年防汛抗洪他都是突击队员---幸好始终是"时刻准备着"阶段。
也没什么。
我用医院开的E霜擦脸,在后街的小店买衣服,与同事合伙批购丝袜。
叶子不加班、我们也不吵架的时候,就一起去江边散步,或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