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洱淼淼的女频言情小说《浮华而已后续》,由网络作家“叶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就当是最后的执念,江洱还是选择答应何以桉去洱海度过七周年纪念日。总归是离开前的最后两天。去哪儿,和谁,江洱都不在乎。手机不停振动着,嗡嗡声越来越大。周围的观众都盯着他们,江洱只能提醒何以桉:“很吵。”“你要是有急事的话,先回去吧。”何以桉双手紧紧攥住,汗水滑过指尖,落在沉寂的地板。他勉强笑了下,将手机调到静音。江洱见此,只能无奈地开口:“其实你不用补偿我的。”“这种病告诉你也没有什么用,我总要自己一个人面对的。”“小洱,我没有补偿你,你是我的妻子,对你好是我该做的。”“我希望你能依赖我,多向我汲取情感价值。我们结婚不过七年,人生中还有很多个七年我们要一起度过,只要我在,我永远不会让你独自面对那些……”手机屏幕疯狂闪烁着。何以桉划得很...
《浮华而已后续》精彩片段
就当是最后的执念,江洱还是选择答应何以桉去洱海度过七周年纪念日。
总归是离开前的最后两天。
去哪儿,和谁,江洱都不在乎。
手机不停振动着,嗡嗡声越来越大。
周围的观众都盯着他们,江洱只能提醒何以桉:“很吵。”
“你要是有急事的话,先回去吧。”
何以桉双手紧紧攥住,汗水滑过指尖,落在沉寂的地板。
他勉强笑了下,将手机调到静音。
江洱见此,只能无奈地开口:“其实你不用补偿我的。”
“这种病告诉你也没有什么用,我总要自己一个人面对的。”
“小洱,我没有补偿你,你是我的妻子,对你好是我该做的。”
“我希望你能依赖我,多向我汲取情感价值。
我们结婚不过七年,人生中还有很多个七年我们要一起度过,只要我在,我永远不会让你独自面对那些……”手机屏幕疯狂闪烁着。
何以桉划得很快,江洱只看清了几个字:“以桉哥,我是真的,快要死了。”
他立刻冲出去,边打电话边让江洱在原地等他。
半小时后,演出结束,何以桉语气算不上好:“看不下去了,这破表演没什么意思。
小洱,我们先去洱海吧。”
江洱抬头,指着台上阖紧的幕布:“早就结束了。”
相顾无言,何以桉静静开着车。
“小洱,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年在洱海的旅行,那时候是夏天,阳光也暖,海水一点都不凉。”
“你当时不会游泳还非要下去采贝壳,我回头的时候你就一直在吐泡泡,我差点吓死。”
江洱怎么会不记得。
何以桉把江洱抱上岸后,眼泪不住地溢出眼眶,崩溃地大哭起来。
他跪在江洱面前,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
以后任何能让江洱受到危险,哪怕是一点委屈的事他都不允许发生。
但同样是那次蜜月旅行,江洱靠着何以桉的肩头,她语气郑重道:“何以桉,如果你将来惹我生气了,或者犯下了什么我不能原谅的错,我就会和你说,再去一趟洱海吧。”
“到那时候,我们就彻底完了。”
二十岁的何以桉不断拍着自己的嘴巴,一个劲地喊着:“呸呸呸。”
“我和小洱可是要共白头的,根本不可能有那天。”
时过境迁,他早就将这句话抛到脑后。
“你的婚戒呢。”
江洱岔开话题。
何以桉有些愣怔,眼神又有一点困惑,低下头的瞬间被惊恐取代。
三秒过后,他掩饰性地咳嗽两声:“在家了。”
“昨晚放在浴室了。
小洱,它比我命都重要,我丢了它都不会丢。”
恶心涌上心头。
江洱将车窗打开,看见不远处的工人正紧锣密鼓地收拾着求婚场地。
“在海边求婚很浪漫。”
她感叹了一句,并没有发觉何以桉的忧虑和不安。
次日,何云桐被何以桉接到酒店。
江洱并没有问何以桉为什么再次失约,他撒过的谎太多,江洱追究不完。
桐桐一来就开始缠着江洱在屋里拼积木,画贝壳,把江洱忙得完全没有时间出去。
她穿着江洱亲手做的袄裙,头上扎着乖巧地揪揪。
阳光洒在她身上,她的眉骨和江洱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妈妈,陪我嘛。”
“妈妈,你身上好香呀。”
那些曾经的委屈和不甘突然之间蜂拥而至,劈头盖脸地翻滚着将她淹没。
这是她拼死也要生下来的孩子,这是她爱了十余年的人。
她怎么能不爱。
她怎么能不恨。
想到离开,江洱痛苦地闭了闭眼,如心脏剥离般的痛苦依旧没能减轻。
“妈妈……我好疼,我头疼,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快带我回去呀!”
何云桐突然拽着江洱又哭又闹,一个劲地要回去。
江洱眼皮跳了跳,这一整天她都有些心神不宁。
就好像……什么事要发生了一样。
距离她离开只剩一天,无论如何都不该有问题的。
“妈妈,我是不是也快死了。”
死这个词太沉重,江洱几乎是一瞬间慌了神。
她一边哄着桐桐,一边给何以桉打电话。
整整五个,从忙线到关机。
“别怕,别怕,妈妈带你回家。”
“桐桐乖,马上就回去了。”
她给何以桉发了条消息,随后带着江云桐踏上了回去的路。
可一下车,孩子又像病好了一样活蹦乱跳的。
“桐桐,去医院。”
她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事情不对,可她又说不上来是不是自己的第六感在作祟。
“听妈妈的话,你难受不能这么任性!”
“略~”回应她的是桐桐夸张的鬼脸和愉快的步伐。
“妈妈,其实我根本就没病。
我只是不想让你在那妨碍爸爸给干妈——”何云桐紧张地捂住嘴。
一瞬间,江洱什么都懂了。
她看着面前一脸得意的孩子,笑了一声,只觉得荒谬。
“淼淼干妈太可怜了,妈妈,你什么都有,你不该和她争的。”
“如果你也像我和爸爸一样爱她的话,那我们也会爱你。”
何云桐打开平板,端端正正地坐到桌前,拿起画笔。
夕阳欲坠之时,晨昏交界,太阳的余晖还在燃烧,夜已悄然来临。
何以桉牵着于淼淼的手,沿海岸向前,交握的指间有亮光折射。
“妈妈,你看,我和爸爸亲手给干妈设计的戒指,是不是很漂亮。”
通明的灯火勾勒出于淼淼瘦到凹陷的脸廓。
她的脸迎着风,眉眼弯弯,温柔又坚定:“以桉,等我死后,你要去捡我的遗骨。”
“你要带我去爬雪山,带我看极光,在我的墓碑前放满玫瑰。”
“顾以桉,我好舍不得你啊……可我不能这么自私,你还有妻子,还有桐桐,我不能再缠着你了。”
“那,我祝你年年岁岁身长健吧,你要好好活着,你要记得来看我。”
“顾以桉,我爱你!”
灯光是昏暗又暖黄的一小团,艳色的裙子像光点染在黑暗里。
江洱坐在被暗色笼罩的角落,眼神晦暗不明。
十二点整,璀璨的烟火蔓延开来。
燃烧,迸发,炽热,坠落。
最后永远定格在记忆中最绚烂的一幕。
“妈妈快看!”
“是爸爸送给淼淼干妈的礼物,爸爸怕干妈忘了回家的路,你看,好漂亮呀妈妈。”
江洱没说话,她在便利贴上写下一行行字:“何以桉,离婚协议放在你签完的合同里。”
“没问题的话,下个月我们抽空去把证领了。”
“桐桐未来就拜托你了,每个月的抚养费从夫妻共同财产里扣,我什么都不要。”
何以桉,何云桐,这两个几乎占据她全部生命的人,她都不要了。
趁着夜光,江洱将何云桐送到了他们在医院旁租的房子里。
而后,她回家,拎着行李,再次出门。
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江洱,你胜不过我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发的。
江洱扫了一眼,将它截屏发给何以桉。
这是她和何以桉第七年的结婚纪念日。
也是她彻底离开这个生活了十余年的“家”的一天。
江洱跟着人群前行,始终没有回头。
还有很远很远的路,她要一个人走。
这画面冲击力太大。
原本已经打好的道歉草稿在脑海里烟消云散。
何以桉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惊慌。
他猛地冲过去,盯着江洱,声线颤抖:“他们是谁,小洱,你背着我有别人了吗?
这两个人是谁?”
“我们不过才分开一个礼拜,你就……”看见那张和江洱长得并不相似的脸,他悬着的心一下放下来。
“江洱,你迫不及待跟我离婚就是为了上杠子给人家当后妈?”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你有没有心!”
纪时衍蹙起眉毛,刚要开口便被纪欢喜打断:“叔叔,这里不是你发脾气的地方,姐姐更不是承受你坏脾气的垃圾桶。
你是疯子么上来就凶人。”
何以桉被她说得面色一僵。
“不是的,不是的,小洱,你听我解释,我就是太着急了,你不知道我问了多少人才打听出来你去哪了。”
寒风吹过,何以桉脸色苍白如纸,冻得瑟瑟发抖。
他把外套脱下来套在何云桐身上,眼神却一刻也没离开江洱。
他还在期待江洱心疼他。
回过神,江洱示意纪时衍先走。
她看着何以桉,并没有侧过身子让他们进公司暖和暖和,径直站在原地。
“何以桉,我认为我跟你说的话已经很明确了。”
“我们已经离婚了,并且,何云桐并不想要我这个妈妈,让她跟着你和于淼淼生活是最好的安排。”
听到这句话,何以桉晃了下身子,连站都站不住。
“小洱,你要离婚也要给我个理由,难道就因为我照顾于淼淼多了点你就彻底不要我了吗?
她快要死了。”
他深吸了几口气,将话一口气说完:“如果你的弟弟得了癌症,你说要去照顾,我肯定也是没意见的。
小洱,我们得将心比心。”
“淼淼就是我妹妹,我和她认识这么多年要有什么早就有了,怎么会等到今天,你得相信我。”
江洱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示意何以桉快点接着说。
“你知道,她爸妈一直着急让她嫁人,她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才想让我给她一个婚礼,拒绝那个未婚夫,本来我怕你想得多,这些事情是不想告诉你的,没想到桐桐替我说了。”
“小洱,看在我找你找了这么久的份上就原谅我吧,夫妻间哪有隔夜的仇,你不喜欢于淼淼,我从今以后就不见她了,我们和桐桐好好过日子。”
“你要是还不放心我们就换个城市,远离她,我发誓,小洱,我只爱你一个人。”
“何以桉,我不想听。”
江洱嗤笑出声,戏谑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明明相貌没多大变化,可她就是感觉到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陌生地向他们从未相处过十年之久。
江洱生日那天,何以桉和女儿亲手做了蛋糕。
吃饭的时候,何以桉突然红了眼眶:“草莓奶油淼淼最喜欢了,可惜她现在什么都吃不下。”
等到2点吹蜡烛,女儿又抢先许愿:“希望干妈的痛痛都能转移到妈妈身上。”
江洱看着天天在医院跑上跑下的父女俩,突然就倦了。
七天后,她落地国外。
自此,七年爱恋,五年相伴,都变成了浮华而已。
“我考虑好了,去a国过渡三年。”
电话那头,人事部经理照例询问:“简历显示您已婚七年,孩子五岁。”
“如果选择晋升,未来三年里除了特殊原因,则不允许离岗回国。”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一个月后我们会……”江洱眼里闪过一丝感伤,随后自嘲地勾起嘴角。
她打断道:“我想尽快入职。”
“能提前吗?”
“好的江小姐,我司将加急为您办理工作签证,期待一周后与您见面。”
挂断电话,江洱将汤装在饭盒里。
余光瞥见昨天做的卡通饭团,她用手指戳了戳,已经风干到没法吃了。
片刻后,她决定不再哄孩子吃饭上多花功夫。
“饭做好了吗,桐桐饿得胃都疼了。”
“医院的饭菜不好吃,我怎么哄她也没用,非要妈妈做的,女儿果然和妈妈亲。”
江洱并没有回复。
直到她吃完自己那份餐后,这才不紧不慢地开着车去医院。
没等进门,就听见了于淼淼日复一日地咆哮:“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我要得这种病?!
我做错什么了。”
“好疼……以桉哥哥,我真的好痛。”
“我只是想活着啊!
我不想走……我不甘心。”
每天准时在医院上演的节目。
江洱听惯了,甚至觉得这几句像是开饭前的广播彩铃。
等到她推门进去,刚刚还在地上打滚的女孩已经擦干了眼泪,颤着身子被何以桉抱到怀里。
“怎么来这么晚。”
何以桉皱了皱眉,示意何云桐说话。
果然,她一从于淼淼的被窝里钻出来,便一脸不满地盯着江洱:“我们班同学的妈妈可是上两个班都能挤出来时间给他送饭,妈妈,你也真是的,明明在家只需要享福,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桐桐,怎么和妈妈说话呢。”
何以桉笑着和何云桐对视一眼。
这种配合他们已经打了无数次,从生疏到熟稔也不过半月。
“妈妈,今天怎么没有我最喜欢的动漫小人!”
“你怎么那么偷懒呀,都不用心做的。”
何云桐随手将饭盒推倒。
汤水淅淅沥沥地顺着桌角躺在地上,于淼淼立刻捂住鼻子咳嗽了两声。
“桐桐,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把汤弄撒了淼淼吃什么。”
何以桉脸色铁青。
他转过身,正对上江洱的眼睛,有些慌张地辩解:“……小洱,你别多想。”
“桐桐胃口小,有时候她吃不下就……谁吃都一样。”
一反常态,江洱只平静开口:“没事,反正桐桐也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做了。”
“想吃什么?
我点外卖吧。”
于淼淼被查出癌症的第二天,何云桐学也不去上了,每天都说自己难受要住院。
尽管江洱不喜欢这位何以桉的好朋友,但生死面前,她并不想计较自己每天辛辛苦苦做的饭是进了女儿肚子里还是无关人的肚子里。
总之,女儿健康就好。
回过神,何云桐正愧疚地摇着于淼淼的衣袖:“对不起嘛干妈,让你饿肚子了。”
她指着江洱,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妈妈,我觉得你还是做饭比较好,外卖没有家里的饭菜健康。”
江洱突然很想笑。
何云桐四岁生日的时候,她做了一大桌饭菜等父女俩回来。
菜凉了热,热了又凉,等到快凌晨的时候两个人才回家。
何云桐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突然号啕大哭:“我不要你当妈妈了,我不要你当妈妈!”
“你做饭又难吃,又不让我吃外卖,你是个坏妈妈!”
从那之后,江洱在厨房里泡了整整一年,精进自己的厨艺。
可何云桐真正戒了外卖,开始吃江洱做的饭时,竟然是于淼淼住院的第一天。
半小时后,一大一小开始哄于淼淼吃饭。
何云桐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江洱,有些不耐烦地开口:“你怎么还不走,妈妈。”
“爸爸要讲故事了,你也要留下来听吗。”
不等江洱出声,何以桉已经先一步开口,语气生硬,不容置喙:“你先回去吧。”
“我过一会回家陪你。”
鬼使神差地,江洱离开后,在门口逗留了两秒。
屋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她看见何以桉将于淼淼搂到怀里,极其温柔地擦拭着她的嘴角。
“淼淼你瞧,这是江洱当年给我写的情书。”
“这么多张,我们来玩找错别字游戏好不好,谁最后找到就罚谁多吃一勺饭。”
江洱垂着的手慢慢蜷缩再到松开。
快了。
很快,她就会离开。
这对父女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你跟踪我?”
坦白说,江洱看见何以桉抱着于淼淼的场景并不算好。
这种戏码可以在医院上演,也可以在酒店上演。
“小洱,我不是说过了我和淼淼并没有别的,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今天跟踪我,明天呢,你要把淼淼逼死才甘心吗?”
江洱的表情空茫茫,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曾经何以桉看见江洱在医院,第一句话问的一定是哪里难受。
而今,他正抱着别的女人,居高临下地揣测着江洱。
“我来取药。”
江洱晃了晃手里的单子。
一长串的药品映入眼帘。
何以桉沉着脸,面色有些凝重:“胃药,安眠药……还有治心理的?”
“小洱,你怎么了?”
他将于淼淼放到轮椅上,随手叫了一个护士送她做检查。
“咯噔”一声,婚戒被手把硌了下,掉到地上。
于淼淼不易察觉的前倾了身子,用腿挡住。
她弯下腰,将戒指弹到人群里。
而何以桉毫无察觉,他正紧张地攥住江洱的手腕,目光死死地盯着她:“你怎么不告诉我你难受,如果不是我今天发现,你还想瞒我多久?”
“以桉……”他蹙眉,回头瞥了一眼:“淼淼别闹,伯父伯母都在陪着你呢,等我忙完了就回来找你。”
“小洱,你背着我来医院多少次了,我怎么一次都不知道。”
“这些药你不能经常吃,副作用很大的,它会渐渐麻痹你的神经,甚至会让你忘掉很多事。”
江洱不置可否地耸着肩。
压倒江洱的最后一根稻草仅仅是一件,对比于淼淼被查出癌症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
江洱生日那天,何以桉和女儿亲手做了蛋糕。
吃饭的时候,何以桉突然红了眼眶:“草莓奶油淼淼最喜欢了,可惜她现在什么都吃不下。”
等到12点吹蜡烛,女儿又抢先许愿:“希望干妈的痛痛都能转移到妈妈身上。”
那时候,她就生病了。
多年前上不来下不去那种不想活着的念头反复盘旋。
在最黑暗的那段人生,是何以桉把她拉出深渊,但现在没有那个人。
江洱自己想做那个人。
“那阵子于淼淼刚查出来癌症,你太忙了,我和你说过,但你没时间陪我。”
江洱将散落的药一点点拾起来,放进包里。
余光瞥见角落里有一抹不起眼的闪光,她并未提醒。
“对不起,对不起小洱,我不知道我忽略了你这么久……作为你的丈夫,我太失职了。”
“明天正好有场演出,你不是一直念叨想去吗,淼淼病了这么多天我一直都没时间。”
“不过我想清楚了,老婆才是最重要的,说什么我也要把事情都推了,等看完,我就带你去洱海,我们去过只有两个人的纪念日。”
江洱反问他:“于淼淼呢?
她现在很需要你。”
何以桉避开了她的眼神,像是安慰自己一样说了好几遍:“她还有爸妈,有哥哥,也不缺我一个人。”
“更何况,她过两天要订婚了。”
“……不需要我了。”
最后一句话落得很轻,但江洱还是听见了。
“妈妈,你怎么又迟到了,你不来给我送饭吃了吗?”
“我告诉你哦,你要是再这样对我,我就去喊别人当妈妈了。”
“快点,我们还在医院病房等你呢。”
何云桐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江洱教过她,做错事了就该受惩罚。
所以她故意告诉江洱错误的房间号,等江洱跑过去,她又会嘲讽她不负责,连自己女儿在哪里住都不知道。
这次,江洱关了手机,在家里舒舒服服补了一个觉。
她上扬着嘴角,沉浸在梦境里,眼角却闪烁着泪花。
中考前夜,江洱偷了家里的酒喝得烂醉,反复质问自己怎么还活着。
她一闭眼脑海里就是爸爸的咆哮,是同学的窃窃私语:“我生你下来就是为了卖你赚钱的,你是我生的!”
“就是她,你看她胸好大,保不齐……她爸都给她明码标价了,真不要脸啊,要是她我肯定去死了。”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江洱撑着伞在雨里,潮湿的道路越走越久。
她看四周无人,想跳下去,用脑袋对准铁轨来临的方向,用千疮百孔的身体粉碎自己可悲的前半生。
可何以桉抓住了她。
“今天太冷了。”
“如果活不下去的话……最起码要等到春天。”
“再等等?”
“等春天。”
后来江洱问他怎么会出现在那。
何以桉说的文绉绉的:“两个濒死的灵魂注定要相遇。”
“最坏的结果就是永驻春光,不过和你在一起,也值得。”
事实上,何以桉那时每天都跟在江洱身后盯着她,生怕她想不开。
同年,他退学打工,把江洱接出村子,送她继续读书。
“小洱,小洱,起床了。”
江母的声音响起。
她拍了拍江洱,给她拉起来。
“以桉让我来陪着你,你是不是又和他闹脾气了?”
“不是我说你,这婚姻本来就是这样,你怎么总这么犟呢,女人越大越不值钱,你就不怕以桉一生气不要你了?”
江洱呼吸一窒,有些烦躁地开口:“如果他不只有我一个人呢。”
“妈,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什么叫你们两个之间的事!
你是我生下来的,我还不能管你吗?”
“有这时间不如想想怎么生个儿子套牢以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矜贵。”
江洱和江母不欢而散。
她踟蹰一番,还是给何以桉发了几句话:“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不用叫我妈来劝我,我不会拦你们。”
江洱看着桌角上摆放的婚纱照,心底泛起细密的疼痛。
他们是在春夏交际的时候结婚。
太阳热烈,草木茂盛,阳光细碎地洒在路上。
何以桉紧张地两条腿都跪在江洱面前,他擦干眼泪,庄严地起誓:“在我有生之年,我都会爱你,忠于你,珍惜你,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
“何以桉爱江洱,永不变心。”
那天晴空万里,就像是阴雨不会再来了一样。
“桐桐,妈妈在你身边吗。”
接通电话,何以桉一下又一下摸着于淼淼的发顶,轻声哄着她:“再多吃一口。”
“淼淼乖,再多吃点,吃饱了身体才会好起来。”
他的眼角微微泛红,却努力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
何以桉每看她一秒,眼中闪烁的绝望和无力就多一分。
“怎么才能让你好起来,淼淼……”何云桐见状甜甜地叫了两声干妈。
她摇了摇头,将画好的连环画给于淼淼看,在看见于淼淼上扬的嘴角时,咯咯地笑起来。
“桐桐,你昨天做得很棒。”
“妈妈没怀疑你吧。”
“你要多多安慰她,哄她开心,这件事毕竟是我们两个人骗了她。”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你知道吗,无论如何也要瞒住妈妈,如果妈妈知道了她就不要我们了。”
何云桐脸色一瞬间惨白。
她年纪小,喜欢于淼淼是一回事,但她不允许江洱不要她,更无法想象没有江洱的每一天。
虽然她无趣,没有干妈那么浪漫,不像干妈每天哄着她玩手机,虽然江洱逼她练字,学习,画画。
但她也会给她做小蛋糕,会不厌其烦地给她讲故事直到她睡着。
这样全心全意有体贴的保姆,上哪里去找更合心的。
何云桐晃晃脑袋,突然放下了心。
那是她的妈妈,妈妈就必须对孩子好。
在过去的无数次里,她对着江洱又打又骂让她滚,可哪次不是江洱回头哄她。
这次一定也是。
隔着一层电子屏幕,何以桉并未看清桐桐的表情。
他只当这个秘密藏得很好。
“桐桐,不许像以前一样折腾妈妈,妈妈生病了,休息不好她会疼的。”
何以桉一闭眼就是江洱开的那些药。
初中时江洱心理问题很严重,不得不采取药物治疗。
而这种强制治疗也给她带来了长达十年的应激反应。
何以桉吓唬了一下何云桐:“你愿意让妈妈变成淼淼干妈这样吗。”
“睡觉前去给妈妈接点洗脚水,岛台上不是有奶粉吗,给妈妈冲一袋。”
镜头晃动,何以桉神色一滞。
片刻后,冷意布满全身:“这是哪儿?
桐桐,你怎么带着妈妈来这里?!”
“爸爸不是说过……可是爸爸,妈妈把我送到这里就走了。”
“我也不知道妈妈去哪了。”
“爸爸!
妈妈留下——”电话突然断线。
何以桉的手指无意识地紧紧地抓住于淼淼的头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
“痛,好痛以桉哥哥。”
“怎么了,是江洱姐姐出事了吗。”
“那你走吧……不用管我,我一个人也能行的。”
话音刚落,于淼淼一声接一声地咳嗽。
“走啊……以桉哥哥,别管我。”
她紧咬着红唇不断发出呜咽声,眼泪无声落下。
“爸爸妈妈不陪我,整天想着让我去联姻,现在,你也不要我……也对,我一个马上就快死了的人哪有活人的事情重要。”
何以桉紧紧攥着拳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是这样的淼淼,你别多想。”
“我只是担心——她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能有什么问题啊以桉哥,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舍不得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只是太……”太什么呢。
太爱何以桉了。
这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何以桉叹了口气,脑海里去追江洱的念头瞬间消逝。
他只好捏着袖子替她拭去脸颊处湿润的泪痕,哄孩子似的道:“说什么呢,淼淼。”
“你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抛下你。”
于淼淼低声抽泣着,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双膝一软,整个身子都扑在何以桉身上。
“可我不想当你的妹妹,以桉哥,你已经给了我一次婚礼,为什么我们不能再进一步。”
“再救我一次吧,以桉哥。”
“我还没有结婚,很多事情我都还没体验过,就当是……我的遗愿。”
何以桉脸色一点一点地阴沉下来,攥住她作乱的那只手的五指慢慢收紧。
“淼淼……”良久,他叹了一口气。
指尖颤抖地解开扣子。
“我给不了你什么。”
“你若执意想要,我只希望你别后悔。”
何以桉从醒后就疯了一样给所有认识江洱的人打电话。
得到的消息也是如出一辙。
没人知道江洱去哪了。
她走得太决绝,也太悄无声息。
“淼淼干妈,这道题怎么做啊。”
何以桉站在病房里,整个人被光线遮住,显得有些颓废。
“这道题……”于淼淼整颗心都放在何以桉身上,她瞥了一眼题,一道两位数的乘除法,很简单,可何云桐像脑子生锈了一样,非要缠着她问为什么。
“告诉你答案你填不就行了吗。”
“什么都要问,问问问,你自己不知道查手机吗,没看我和以桉哥哥都不想搭理你吗。”
何云桐瑟缩了下,反复翻着那页纸,眼泪一滴滴打在上面。
江洱辅导她的时候,无论她问多少遍,都会温柔地给她讲明白原理,从来不会敷衍地告诉她答案。
她还有一个月就要上小学了,这种题不会她还怎么竞选班长。
“我好像没那么喜欢你了,淼淼干妈。”
她嘟囔了一句,并没有人听清。
“何云桐,走。”
何以桉冷漠地下达命令。
“又去哪?
以桉,你还要疯多久,这一个礼拜里你不是去港口就是去机场,你都去多少遍了,江洱没回来,她不要你们了。”
“你为什么还对这种始乱终弃的坏女人心软,你就不能回头看看我吗,我比她差哪了?”
“淼淼,别闹。”
何以桉一闭眼就是江洱的一颦一笑,他再不找到人就怕是要疯了。
何云桐题做得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饭和他无关,于淼淼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更和他无关。
他只想要江洱回来。
“淼淼,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你现在什么身体你心里清楚,每天和我闹搞得自己每半小时就嚷嚷着难受,你把你父母放在哪,你把你未婚夫放在哪,你这条命就这么轻贱吗。”
“我没有闹!”
“以桉哥,我根本就没有病。”
于淼淼揉了揉头发,看见何云桐偷偷抹眼泪那一刻烦躁达到了巅峰。
“我根本就没有病!”
“实话实说吧,我就是看不惯你天天陪在江洱身边,我没办法了何以桉,只要她在,你就从来不肯回头看我一眼。”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她颓然开口,目光落在窗外。
何以桉背脊僵直地抵在墙上,仿佛有人伸手扼住他了脖子。
大脑轰然一声开始缺氧,空白一片,从脊梁骨开始的麻意散布到整个背部。
“你说什么?”
“淼淼……别开玩笑了。”
他张了张嘴,干咳了好几声,勉强发出来声音。
“……不可能的,你……”越来越多被刻意忽略的细节涌上心头。
于淼淼从未吃过药,为数不多的体检也都是她一个人去的,何以桉看到的只有检测结果。
更何况,于父于母那么爱孩子,在这些日子也不曾主动陪护过一次,反倒是他这个外人日夜待在于淼淼旁边,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难道说他为了哄一个骗子开心却伤透了江洱的心。
他疯狂地摇着头不想承认。
何以桉也不敢承认。
他低着眉眼不看于淼淼,自顾自地讲话。
“淼淼,我就当是你心情不好,口不择言,以后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生病了就积极治疗,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何云桐,还愣着干什么,跟爸爸去A国找妈妈。”
飞机落地,他一刻不停地转到朋友给的公司地址。
何以桉一边跑一边提醒何云桐:“一会看到妈妈你就哭,说你很想她,不然我不会再让你见到于淼淼。”
江洱下楼就看见父子俩站在楼下。
今天风很大,天也阴沉得厉害,大概是为了让她心软,两个人都穿着薄薄的单衣。
“妈妈!”
何云桐在何以桉的催促下开口。
她无措地站在那,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
“小洱,我们……”出乎何以桉的意料,江洱看都没看他们,径直绕过。
她右手侧是纪时衍,左手边牵着纪欢喜,宛如一家三口,刺得何以桉眼睛生疼。
纪母每天都盼着纪时衍给她带回来个儿媳妇,这一盼就是二十多年。
“小洱,你好……”刚进家门时,纪母就愣住了。
纪时衍房间里一直摆放着一个穿校服女孩的照片,这在纪家从不是秘密。
当初纪母答应和于家联姻,也是因为于淼淼和照片上的人有三分相似。
趁着江洱接电话,纪母问他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纪时衍有些无奈地开口。
“妈,我还没和她表白呢。”
“爱一个人的前提是尊重她的选择,我这算什么,知恩图报吗,我不能这么自私。”
“如果小洱喜欢我,那这件事告不告诉她都没关系,如果她不喜欢我,我也不能主动提起她最伤痛的一段过往。”
纪父拍了拍纪时衍的肩膀,微微点头。
“这才像个男人。”
“年轻的时候我追你妈很有一套,这些秘籍我终于可以传给你了。”
纪母翻了个白眼,将跑过来的纪欢喜一下抱进怀里。
“叔叔,那个坏男人又逼姐姐过去找她了!”
纪时衍刚要起身,就看见江洱走过来告别:“别担心,我和他单独谈谈。”
“这些事情总要说清楚彻底结束的。”
出了门,江洱走到街角咖啡店旁,看见何以桉站在那,鼻尖冻得通红。
不知道他等了多久。
“小洱。”
江洱打断他,把档案袋推到他身边。
一月前,何云桐闹着回家那晚,于淼淼发消息来挑衅,江洱把消息转发给他,他并没回复。
而在这段时间内,江洱时不时就会收到各种手机号发来的,他和于淼淼的合照,他写给于淼淼的情书内容,他给于淼淼买的钻戒图片。
一直到今天上午,那段视频。
何以桉嘴唇发白,身子微颤。
哪怕此刻凉意渗入,他额头还是浸出了汗珠。
“……小洱。”
“我都不知道。”
“我没有收到那条消息,一定是于淼淼,这个贱人……”他紧握着拳,直至感受到痛意才松开。
“你知不知道并不重要,本来我是不想将这些东西打印出来,作为我们离婚的证据的,毕竟是婚内出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你分到的钱也许要少很多。”
江洱言简意赅地补充了下原因。
“我怕何云桐想跟着我。”
何以桉心里咯噔一下,他喝了口冷掉的咖啡,斟酌着字眼。
“可我不想和你离婚。”
“小洱,没看出来于淼淼装病是我的错。
可你以为纪时衍又是什么好人吗,他是于淼淼的未婚夫,他们早就有一腿了,你要跟着他,和小三有什么区别。”
“我们在一起十四年,整整十四年,你既然能用几天时间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不肯给我一次机会!”
原来他还记得,是十四年。
江洱低头看着双手,手指伸出来都数不完。
确实是太久了,久到何以桉哪怕变心了也离不开她了。
“我一直以为于淼淼得了癌症,快要死了,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她,想满足她最后的愿望让她不留遗憾地走而已。”
“可这并不是你说的变心,小洱,相反,我从没想过和你分开,我发誓我爱的只是你。”
何以桉看见江洱并没有因为这句话产生太多情绪,他急得快要哭了。
事实上,早在和江洱见面的第二天,纪时衍就把这些事都讲了,就差把户口本给江洱让她核对消息。
“小洱,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我错了,我是真的错了。”
“算我求你行吗,当年我救了你一次,现在你也原谅我一次——”不知何时开始,一点一点地失望,逐渐累积,变成不可挽回的绝望。
江洱听到这些只是木然地坐在那里,没有委屈,没有痛哭,甚至不再冲他发脾气,只是静静地坐着。
曾经舍命救他的男孩,长大后,把这件事当作他变心的筹码。
心底泛起细密的疼痛。
江洱闭上眼,动了动唇,许久后才发出声音。
“何以桉,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吵架是因为为什么吗。”
看他说不上来,江洱自顾自地回答:“我生日那天,于淼淼说自己很难受。”
“凌晨十二点,何云桐刚许完愿,你就说你要走。”
“然后,我拉住你。”
“你将我甩在蛋糕上,还没完全熄灭的蜡烛烫伤了我的手臂,你看了一眼,骂我斤斤计较。”
江洱语气平淡到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何以桉,你还能找到你的婚戒吗。”
“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它早就被于淼淼扔掉了,正如过去的一切,任何事发生过都是有痕迹的,我们谁也没办法心无芥蒂地翻篇。”
“再过七天就开庭了。”
“我不逼你,你自己想吧。”
何以桉捂住嘴,任由泪水滑落,死命压抑住自己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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