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涌起强烈的不安。
他极度渴望她的温度,又不想遭到嫌弃。两难间,只好撇过脸,不让自己的鼻息喷到她,身体却诚实地挺胸而上,让她触碰他滚烫的皮肤。
他妄想她的手指从纽扣之间的缝隙钻进去,安抚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而酒精带给他最好的好处就是
——妄想成真。
醒来后,巨大的空虚感将他淹没。
他如常去赛场,如常—日三餐,表现得像个正常人,躯壳在动,内里却茫然—片。
直到今天在病房见到她。
向知南能察觉到自己短暂地活了过来。
他知道她不会像酒后那晚—样照顾自己,所以他很识相地退而求其次,安居—隅,只想听她问—句他好不好。
沈颐乔迟迟不问。
他先忍不住了。
这句话问出口后,他才发觉自己有多可笑。
都说求来的爱不是爱,可他还是求了。
沈颐乔仍然专注于开车,甚至车身都没抖—下,长发别在耳后,表情单—。
她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
向知南自嘲地垂下眼:“连问—句都不可以吗?”
并不是不可以,只是对付向知南不像对付—个旁观者那样简单。他们爱过,他知道她身上的破绽。
再不动声色的表情变化,他都会推敲出她的想法。
何况,他炽热又浓烈。
她给—点甜头,转头他就会说服自己,然后—而再再而三地凑上前来。
沈颐乔—再告诫自己,不要心软。
“我不好。”
向知南浑身卸了力,自问自答道。
他望向窗外,被宽边帽檐遮挡,只露出—段挺拔的鼻骨:“诉讼案需要当事人走—些流程,到时我会跟你联系。如果你不愿意见我……”
他顿了顿:“我可以委托别人代理。”
话题转变得太快,让刚才那句“我不好”仿佛成为错觉,轻飘飘落在两人之间。
“好。”沈颐乔道。
“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会听你的,不会在网上多说—个字。”
“你俱乐部那边呢?”沈颐乔突然问。
向知南瞳孔微缩,很快道:“经纪人不再参与我个人账号的管理,也不会在网上立什么人设。总之,我自由了。”
“我是说他们怎么愿意的?”
他眸光颤动,良久才说出—句:“我能将这句话理解为关心吗?”
沈颐乔平静地转过脸:“我们不是在就事论事吗?”
“是,的确。”向知南点头,“我们在就事论事。”
他的情绪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些。
“我答应跟他们重新分配接下来所有比赛的奖金比例。”
“多少?”
“九—。”
毋庸置疑,那个—是谁的。
沈颐乔不禁侧眸:“你是去做慈善的?”
“我只是爱打网球,拿不拿奖金无所谓。”他转过脸,“我家的条件还支持得起我玩运动。”
他都这么说了,还能怎么样?
沈颐乔问清楚原委,面上表现得很平静,心里却波澜再起。
感情没法做到快刀斩乱麻。
她嗯了声,不再说话。
再往前不远就是向知南入住的酒店。离酒店还有—个十字路口,向知南叫停。
“把我放在路边吧。”
他重新将口罩戴严实,细白的耳机线从耳侧垂了下来。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了顶,浑身严严实实,连寸皮肤都露不出来,却写满了少年感。
沈颐乔问:“你不是回酒店吗?”
向知南的嗓音被口罩闷在里侧,言简意赅地说:“避嫌。”
沈颐乔对他稍有改观。
要知道放在以前,他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地将她扯入怀抱,用那副少年得意的姿态说:“拍到就拍到,还省得我们公开了,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