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聂桑榆季曼的其他类型小说《聂桑榆季曼结局免费阅读春闺梦里人番外》,由网络作家“白鹭成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不甘心,不甘心!即使是做鬼我也要生生世世诅咒你们,鹣鲽散!圆镜碎!鸳鸯各自飞!”女二口吐鲜血,仰天长啸。“你这贱婢,谋害世子,陷害温婉,心肠歹毒,今日本侯便下令,赐你白绫三尺,自行了断!”男主冷漠地挥手。“阿轩不要!”善良的女主拉着男主的袖子苦苦哀求:“不要伤了人命!”“我聂桑榆再不堪,也轮不到你来替我求情!”女二仰天长笑,眼泪长流。“只是我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呐…”这是一本极尽狗血的书,要不是周末在家闲得无聊,季曼也不会翻了手机来看。但是看到这里,女二惨死,心里倒还是有一分唏嘘。按照现代理念来说,女二嫁给男主在先,女主应该是小三才对。可是偏偏男主不爱女二爱女主,所以女二成了小三,在各种阴谋诡计陷害女主之后,终于被男主赐死了。...
《聂桑榆季曼结局免费阅读春闺梦里人番外》精彩片段
“我不甘心,不甘心!即使是做鬼我也要生生世世诅咒你们,鹣鲽散!圆镜碎!鸳鸯各自飞!”女二口吐鲜血,仰天长啸。
“你这贱婢,谋害世子,陷害温婉,心肠歹毒,今日本侯便下令,赐你白绫三尺,自行了断!”男主冷漠地挥手。
“阿轩不要!”善良的女主拉着男主的袖子苦苦哀求:“不要伤了人命!”
“我聂桑榆再不堪,也轮不到你来替我求情!”女二仰天长笑,眼泪长流。
“只是我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呐…”
这是一本极尽狗血的书,要不是周末在家闲得无聊,季曼也不会翻了手机来看。但是看到这里,女二惨死,心里倒还是有一分唏嘘。
按照现代理念来说,女二嫁给男主在先,女主应该是小三才对。可是偏偏男主不爱女二爱女主,所以女二成了小三,在各种阴谋诡计陷害女主之后,终于被男主赐死了。
季曼摇头,嘀咕一声:“这也太毁三观了。”
眼睛看得累了,干脆就关掉了手机屏幕。这书的结局都不用想,干掉了女二,男女主就该幸福生活在一起了。唯一有点看头的就是女二在中间横插一杠子,现在女二死了,那就也没啥好看的了。
打了个哈欠,季曼关掉灯,扯着被子蒙头就睡。只是睡之前还忍不住在想,也是聂桑榆太蠢了吧?
“桑榆这辈子就爱过侯爷一个人,侯爷呢?”
“她的命是命,妾身的就不是了吗?你别忘了,我聂桑榆也曾经是你八抬大轿从正门抬进来的!”
脑子里不断回荡着一些台词,季曼一边笑这女人又傻又笨,一边慢慢沉入了梦乡。
“不甘心…”
有声音从梦的深处传来。
季曼微微皱眉,望向那无边的黑暗,难得还很镇定地问:“不甘心又能如何?”
“帮我…帮我…心愿难了,无法轮回…”
“你轮不轮回,关我什么事?”季曼翻了个白眼。
无边无际的黑暗涌上来淹没了她,季曼睁大双眼,霎时间好像失去了呼吸。天旋地转,世界都化为一片混沌。身子好像掉进了一个黑洞里,无止境地往下掉。
失去意识的时候,季曼觉得,她应该是要做噩梦了。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十五初展眉,愿同尘与灰。”
“双十年华,我又该是何种心情?看他新娶他人,我不能哭,难道还要笑吗?”
女子哀怨又恨恨的声音从远处飘来,飘在她的耳边,恍惚没有根源。
“夫人…”怯怯的一声呼唤,季曼脑子里的声音好像突然都归了位。眼前一晃,便出现一面铜镜。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穿着白色的大袖罗衫,浅白的霞披。如云的发髻上只两根素簪子,一朵小白花。素净得跟刚死了爹似的。
季曼眨眨眼,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眨眨眼,先前脸上的愁苦和嫉恨被惊愕替代,整张脸舒展开来,倒是顺眼了不少。
“夫人?”旁边的丫鬟好像被吓住了,看着自家夫人跟魔障了似的表情,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季曼呆呆地转过头来,地上跪着的丫鬟梳着螺髻,一身浅绿儒裙,浑身都在发抖。
“苜蓿?”
小丫鬟抖得更厉害了:“奴婢在。”
季曼扭过僵硬的脖子,继续看着镜子里的人。她应该是做梦了,镜子里的人唇红齿白,眉上有一颗浅痣,一双狭长的凤眼怎么看都藏着恶毒,这相貌,跟书里写的聂桑榆好像。
再看旁边跪着的丫鬟,她记得书里也有写,聂桑榆的丫鬟软弱得很,总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名唤苜蓿。
她梦见什么不好,偏偏梦见自己成了聂桑榆。
季曼打了个呵欠,觉得还是很困,不然她就在这梦里继续睡下去吧?等醒了就好了。
“夫人…莫要想不开了,新夫人的轿子已经到了门口,您怎么都得去正堂见见的。”
正要躺回床上去,苜蓿却小心地拉住了她的裙角。
季曼眼睛一斜,她就做个梦而已,还要负责去帮聂桑榆应付女主?拉倒吧,明天还要上班,她才没那个精力呢。
“别打扰我睡觉。”
苜蓿手一缩,跪在梳妆台边抖了两下,不敢再言。季曼就愉快地滚回床上补觉了。
不过这个梦可真有真实感,她都闻见了屋子里染着的香料,暖软得叫人更易入眠。
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却听见一声巨响,房门被人撞开,有嬷嬷在门口大声地道:“桑主子,侯爷让您快些去前厅,新夫人已经到了,您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这声音可真难听,季曼被迫睁开眼,起来就看见门口穿着蓝色对襟被子的老嬷嬷。她记得这个嬷嬷,好像说是皇后指来照顾侯爷日常起居的,姓柳。
揉揉脑袋,季曼不太开心地道:“有奴才对主子这么吆五喝六的么?”
就算是做梦,她也不是好欺负的。聂桑榆做人真是失败,刚被人给三了,接着就有人来落井下石了,可见平日里是多不得人心。
门口的嬷嬷怔愣了一下,接着眉眼间带上三分不屑:“桑主子,说好听点叫您一声主子,也是敬着您曾当过侯府的家。现在您不过是没名没分的侍妾了,还要端着那天高的架子么?”
季曼眯着眼,坐在床边想了一会儿。
聂桑榆变成侍妾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她一目十行地看完半本书,记得男主在娶了女主的时候,女二因为嫉妒和不识大体,被贬为了侍妾。
所以她现在,为啥变成了这个倒霉的女二,坐在这里发呆呢?
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季曼果断清醒了,睁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场景。她好像、大概、依稀、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真的变成了聂桑榆。
伸手扇了自己一巴掌,确定真的不是在做梦,季曼反应了几分钟,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
不,这种消极的做法不是她做得出来的,身为二十一世纪职场女性,她能为了一套房子奋斗累成狗,现在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的性命再奋斗一下?
“帮我……我不甘心……”
耳边又响起了这个声音,季曼叹了口气,一定是聂桑榆的执念太深了,才牵引了她这个无辜的读者。天可怜见,她就是看本小说打发时间而已啊!
“桑主子。”门口的嬷嬷见她一直没反应,忍不住又不耐烦地催了一遍。
“知道了,等我换一身衣裳,这个也不像话。”季曼站起来,努力朝门口的嬷嬷笑了笑,然后扭头对地上的小丫头道:“苜蓿,起来替我更衣。”
像吧?像古代人说的话吧?她没有太仔细看那本书,但是模仿这里的人说话的习惯应该不难,不至于露馅。
地上的小丫头听着这话,惊讶地抬了抬头,却没敢直视她,嗫嚅着应了就跑去柜子边找衣裳。
季曼跟着过去,扫一眼那些衣裳。聂家是名门大户,聂桑榆自然也是有钱得很。虽然被贬为了侍妾,可是以前的衣裳都还在,大红大紫的,华丽非常。
既然现在已经发生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么在一切回归正常之前,她先当当聂桑榆吧。季曼认真地想,她现在该怎么做,才能避免最后跟聂桑榆一个结局呢?上帝保佑,她还打算回去拿年终奖金的!
“就这件吧。”季曼指了指中间那件淡绿色配黄色抹胸的长裙,外套一件罩衫和白色的挽袖,看起来不会抢了人的风头,但是料子上乘,也不失身份。
苜蓿点点头,捧出衣裳来替她换了。季曼对着镜子看了看,打开聂桑榆的首饰盒子,挑出两支碧玉簪,一朵银花,配一条金色的垂眉点额花钿,一打扮,整个人就精神多了。
聂桑榆长得很好看,不用抹东西,嘴唇就是艳红艳红的,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分可爱。只是刚刚那装束实在吓人,要是就那么出去见了新夫人,摆明一副我来给你吊丧的样子,肯定会被男主罚,想都不用想。
大多时候女二的死,是自己作出来的。季曼决定,她要做一朵安静的水仙花,打死不招惹杀身之祸。
打开门,柳嬷嬷看见出来的人,有一瞬间的失神。
“烦请嬷嬷带路。”季曼有礼地朝她屈膝,笑吟吟地道。
按照剧情来看,现在应该刚好是女二出场的时候。女主嫁进侯府,她这个被侯爷贬为侍妾的正妻要去给新的正妻敬茶。
柳嬷嬷说得对,侯府里的侍妾身份不高,没比下人高多少,所以聂桑榆以前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是该收敛了。
“桑主子请。”柳嬷嬷忍不住多打量了身后的人几眼,才转身往前走。这桑主子今天怎么感觉跟变了个人似的,竟然还跟她行礼,还这么正经地就跟她走了。
侯府里人人都知道,聂桑榆是个骄纵性子的,不拿下人当人看,仗着家世显赫,对各房姨娘侍妾多有苛待,在听闻侯爷要迎娶温家姑娘的时候,还一哭二闹三上吊,差点闹到宫里去,十分出格,以至于侯爷一怒之下贬她为最低等的侍妾,关在了思过阁。
她今天来就做好了带不去人,或者是要应付聂桑榆大哭大闹的准备了。连侯爷都说:“她若是当真不想来,那就关在思过阁别放出来了。”
结果,身后这人比谁都乖顺,还打扮得好好的,不哭也不闹。
柳嬷嬷奇怪地嘀咕两声,径直带人去了前院。
侯府地方很大,是皇帝钦赐的宅院,陌玉侯也是皇帝御笔亲封,婚事自然更是隆重。大臣和命妇们都站在前院里,说说笑笑地等着新娘子来。
“哎,听说么?那聂桑榆还被关在思过阁呢。”女人在一起,八卦总是特别多,几个命妇围在角落里,看着满目的大红就开始八卦了。
“我就知道她不会有好下场,仗着自己姑妈是贵妃,平时那么嚣张,真当陌玉侯会忍她一辈子?”
“听说聂贵妃最近一月失了宠,我看啊,陌玉侯也就是等着这个机会废了她,好扶自己的心上人上位。”
“谁说不是呢,温家姑娘一进侯府,看那女人还怎么嚣张,现在怕是还在屋子里哭呢吧!”
听着这些对话,季曼连连摇头,聂桑榆是不是傻啊,给自己树敌那么多,连外人都盼着她没好下场,也怪不得后来没蹦跶两下就被女主给灭了。
几个命妇说说笑笑,一不小心回头看见她,吓得尖叫了一声。
季曼眨眨眼,拿起一边桌上的饼子,往嘴里塞了一个,装作路过地继续往前院内堂里走。
前头的柳嬷嬷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依旧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态度也缓和了不少:“侯爷在门口等新夫人,桑主子先去里面跟众位姨娘见礼吧。”
“好。”季曼点头,苜蓿就留在了内堂外面,她一人提了裙子进去,偷偷扫了里面站着的四个人,朝头饰比较华丽的那两人屈膝:“给两位姨娘请安。”
书里写了,陌玉侯有两个姨娘,两个侍妾,哦不,加上她,三个侍妾,通房丫头不计,这人也是挺风流的。
里头安静了一会儿,两个姨娘没开口说话,最左边穿着紫色配黄长裙的女子却先开口笑道:“哟,瞧瞧,姐姐也有向我们屈膝的这一天,真是做梦也没想到。”
季曼看了她一眼,这么张扬,敢抢在姨娘前头开口的,只有跟她同是侍妾的一个青楼头牌,好像叫什么来着?慕水晴?
慕水晴是太子送给陌玉侯的人,后台很硬,所以行事稍微张扬,反正也没人能拿她怎么样。季曼记得,这人跟聂桑榆好像是水火不容的,谁逮着谁都得咬两口。
有慕水晴出头,其余的女人就都不说话,两个姨娘也没让她平身。季曼自顾自地站直身子,看了她一眼道:“妹妹这话说岔了,风水轮流转,谁没个低人一头的时候,该低还是得低。现在两位姨娘比我位份高,见个礼再正常不过,无须惊讶。”
这话说出来,菱姨娘倒是惊讶了:“真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侯爷不过关你几天思过,竟然就想得如此通透了?”
季曼点点头,心想,她都是提前预知自己结局的人了,能不通透么?
“这倒是好事。”旁边的雪姨娘咳嗽两声,拿帕子捂着嘴道:“今天是侯爷的大喜日子,咱们侯府又要迎新的侯夫人了,你能放下往事自然就最好,站去一边等着见礼吧。”
“是。”季曼颔首,左右看看,只能站到慕水晴旁边去。
要是换成真正的聂桑榆,从正妻变成侍妾,还要来给自己男人的新欢敬茶,暴走都是情有可原的。幸好她是季曼,对这些事儿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些女人比客户好应付多了。
内堂里重新安静了下来,季曼四处看了看,高堂的位置是空的,比起外头的锣鼓喧天,这里面安静得很,气氛甚至有点悲伤。
想想也能理解,这一屋子都是陌玉侯的女人,看自己男人娶妻,是个人就高兴不起来。
百无聊赖地站了好一会儿,外头的热闹声才近了,季曼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金光灿灿的女人被簇拥着进来了。
这当然不是新娘子,看她裙子上的九凤朝天,应该是皇后。老夫人不在,陌玉侯的父亲又早战死沙场了,没有高堂,皇后就来友情客串了。
季曼第一眼看见皇后就不是很喜欢她,这个女人身上死气沉沉的,都没有笑一下,怪不得生了太子也是冷宫皇后。
众人一起跪下拜见,季曼也就跟着跪下了,皇后按照惯例说了两句话,大概意思就是你们伺候侯爷辛苦了,现在新夫人来了,你们要好好相处,否则对谁都没好处。
一群女人齐声应下,季曼跟着大家一起起身站在一边,半点错也没出。
只是不经意地一抬头,却对上了皇后有些冰冷的目光。
背后一寒,季曼赶紧低下头。乖乖,聂桑榆不至于连皇后都得罪过吧?那作者笔墨都拿去写男女主了,她实在不知道这个聂桑榆做过些什么啊,现在被拿来当替罪羊,也实在是太委屈了啊!
“新人入堂,扫裙角,洒礼,挽同心结——”
外头的喜婆子吆喝了一声,皇后的视线才移开,看向了门口的人。
一身大红长袍的宁钰轩板着脸任人往身上洒着喜水,眼眸里却是压也压不住的喜悦,从眼角眉梢悄悄溜出来。
季曼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
书里写这人仙人之姿,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到底有些抽象。季曼仔细打量了,陌玉侯不愧他的名号,生的一张好容颜,刀刻般的线条轮廓,配上天生一双桃花眼,偏偏一脸严肃,简直是禁欲的诱惑。
那眸子里像是盛着清水,波光潋滟,只是目光触及她的时候,清水都冻结成了冰。季曼挑眉,她都老老实实来敬茶了,这人干什么还这么厌恶地看着她?
温婉被送到了陌玉侯的别院,那地方虽然也是亭台楼阁,但是少有人住,怎么都是有些阴森森的。加上慕水晴刚被贬进去不久,据守夜的丫鬟说,每次夜里都能听见她的哭声。
檀香抱着包袱与温婉一起被推到了一个院子,接管她们的嬷嬷麻木地看着她们,还朝旁边的院子努努嘴:“疯掉的晴主子在里头,你们没事就不要出来了。”
温婉吓得一跳,当初慕水晴小产,被陌玉侯送来这里,怎么都跟她有些关系,以至于后来府里闹鬼,还吓掉了她的孩子。她觉得自己是与慕水晴八字不合的,没想到现在又被关到了一起。
“主子别怕,侯爷一旦知道您被她们关在这里,一定会来救您的。”檀香死死抓着温婉的手,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旁边的院子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大笑,檀香尖叫一声,把温婉给吓了个够呛。
“温婉,你也会有今天?”空空荡荡的庭院,传来慕水晴有些歇斯底里的笑声:“你也会有今天!你不是他的心头肉么?竟然也会落到如此地步,真是报应,报应啊!”
虽然笑声有些疯癫,但是话倒是还能说清楚。温婉抿唇,壮着胆子回她:“钰轩会来接我的,我不会有什么报应,你的孩子又不是我害的!”
“不是你?”慕水晴哈哈大笑:“不是你让你的丫鬟推的我?不是你让大夫故意开错的药让我没了孩儿?温婉,你怎么敢说不是你!你敢不敢对天发誓,说你从来没有害过别人孩子的性命?”
温婉抖了抖,眼里划过一丝恐惧,喃喃低语道:“她疯了,她是个疯子。”
“主子…”
“你快去想办法告诉钰轩,我要出去,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温婉死死抓着檀香的手,指甲都掐进了她的肉里:“快去想办法啊!”
檀香被温婉一瞬间的狰狞给吓了一跳,哆嗦着嘴唇跑到院子门外去蹲着,温婉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颤抖了一会儿,就躲进屋子里的床上去躺着,捂着耳朵不听慕水晴的笑声。
她要离开这里,她要快点离开这里!
京城的天花肆虐,不少人家都染了病,街上的人烟都少了起来,皇上下了禁令,隔绝一切染了天花的人,全部囚于京城外的驿站。发现身边的人染了天花,也一定要及时送过去。
聂青云不肯将宁尔容送去驿站,只是带着她搬到了城郊的院子里,离驿站不远。钱御医也跟着,还带了白芷去。季曼本来很是担心尔容,但是一听聂青云执意亲自照顾尔容,又开始担心起自家哥哥了。
这个地方,天花要是挨不过去,那可就是一条命。
奈何她现在怀了身子,不方便出去,更何况现在京城人人自危,城门都是半开着的,她想出去也没人肯陪她。
宁钰轩从宫里回来的时候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到了非晚阁扫了一眼,就径直躺到季曼的床上去睡了。
季曼茫然,少有看见这人这么累的时候啊。
“太子有些天花的症状。”鬼白小声道:“侯爷去宫里找了太医,又被皇后叫去说话,折腾了一整天,现在也该累了。”
季曼点点头,乖巧地过去翻身上床,轻轻替他按压了一会儿头部,又将他靴子外袍脱了,让他好好躺着。
宁钰轩半睁开眼睛看着她,只是没说话。季曼微微一笑:“侯爷只管睡吧,妾身守着您。”
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宁钰轩靠在她怀里,很快就睡了过去。
季曼看着他的侧脸发呆。
温婉和檀香两个是没有天花的,只是她让林御医给她们喝的是会起红疹的药,没两天就能消了。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就算她们疹子消了,为了全府的安全,陌玉侯也不会将她们就这么接回来,这一点小惩罚,也算是给温婉一个教训了。
只是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陌玉侯最近对她也太纵容了,不但没有朝她腹中胎儿下手,相反,还任由她摆布温婉。
这是为什么?季曼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想到刚刚鬼白说那一句“太子有些天花的症状”,忍不住猜,难不成宁钰轩准备跳船了?太子那艘船,怎么都不太稳固。
可是看他这为太子忙里忙外的模样,又着实不像。这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半夜的时候,季曼被宁钰轩给吵醒了,他好像是做了噩梦,嘴里一直说着胡话,什么婉儿锦瑟乱七八糟的,季曼不由地翻了个白眼,梦里都全是女人,真是个种马。
可是令她有些意外的是,这厮眼眶竟然湿润了。季曼瞪大了眼睛,借着还未熄的烛火摸了摸他的眼下,手上还真有水迹。
宁钰轩还会哭的?季曼挑眉,伸手将手上的眼泪擦在了他的衣襟上。指不定梦见他的美人儿都离开他了,在这儿伤心欲绝呢。
手不经意摸到他的脸,发现有点儿烫。季曼顿了顿,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真的有点烫。
这个时期里发高热可是万分敏感的事情,季曼吓了一跳,连忙披衣起身,出去叫御医。
大半夜的非晚阁突然就灯火通明,林御医脸色很难看地把着陌玉侯的脉,最后只能摇头道:“侯爷也得了天花。”
屋子里簇拥着的人瞬间全部倒退一步,步子相当的整齐,季曼回头扫一眼这些女人,问御医:“天花也是有可以治的法子的吧?”
“现在皇上就在命御医所研制药方。”林御医道:“只是尚未研制成功,所以得了天花的人,最好都隔离出来。”
将陌玉侯送去驿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季曼咬咬牙,大半夜也不能将老夫人吵醒了,只能看一眼身后的众人道:“事出紧急,现在连夜将侯爷送去别院,谁愿意跟去伺候的?”
锦瑟将头转开了,苜蓿也垂着眸子不说话。齐思菱和千怜雪是直接装死,倒是一边站着从来不怎么爱说话的柳寒云抬头看了她一眼。
季曼似笑非笑:“平时都说怎么爱侯爷,怎么想念侯爷,侯爷一出事,一个个不都成了哑巴了。”
女人胆子都小,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季曼也知道古人蠢,以为碰一下就会传染,所以连上前都没人敢,更别提去跟着照顾陌玉侯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亲自去照顾侯爷。”季曼淡淡地道:“劳烦各位大驾,出去备个马车。”
齐思菱应了一声就先跑了出去,其余的人都不说话,柳寒云抬头又低头,最后到了鬼白背着陌玉侯要上马车的时候,她才站出来轻声道:“寒云也跟夫人去。”
季曼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眼里露出些真切的笑意:“好。”
跟着去别院,绝对没有什么恩宠可言,甚至一个不小心就会搭上性命,季曼为什么选择冒险呢?不是因为陌玉侯秀色可餐她于心不忍,而是完完全全为自己小命着想。
你想啊,她只要保护措施做得好,怎么都不会被传染。而这次对宁钰轩的不离不弃,宁钰轩这种恩怨分明的人,以后一定会念着她的好,说不定什么关键时刻就会饶她一命。
这小算盘是打得啪啪直响的,虽然有风险,但是高风险高回报呢不是?
但是柳寒云是因为什么,季曼没有想通。她是侯府柳嬷嬷的义女,听说是多年前机缘巧合救了侯爷一命,才得宠成了侍妾。这么多年在府里恩宠不厚不薄,日子也不咸不淡,比起侍妾这身份,更多时候她还是只像个丫鬟。
只是没想到,现在她竟然会站出来,收拾了东西就坐上后面一辆马车,跟着御医一起随他们去别院。
季曼戴了面纱,抱着陌玉侯忍不住轻声感叹:“你倒是难得,还能遇见这么个真心喜欢你的人。”
除了真心喜欢,她实在想不通柳寒云还能因为什么跟来。
宁钰轩微微睁开眼睛,又缓缓闭上,似乎是觉得马车有些颠簸,往季曼怀里靠了靠。
温婉终于盼来了陌玉侯,可是当她飞奔出来,却看见鬼白背着侯爷来的时候,步子就迟疑了一下,看着旁边还有季曼和柳寒云,眼里就更是疑惑:“侯爷这是怎么了?”
季曼微微一笑道:“已经确诊了的天花,很严重,要隔离,所以我做主陪侯爷来别院了。”
温婉跟其他女人的反应也差不了多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不过看季曼还站得那么近,又有些狐疑:“既然很严重,夫人怎么会还陪着?”
“我不要命也要侯爷啊。”季曼笑眯眯地道:“婉儿姑娘不是也深爱侯爷么?咱们就来陪着侯爷同生共死吧。”
温婉眼里有些恐惧,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爱宁钰轩没有错,可是…有这么多人照顾他的话,没必要再搭上一个她吧?万一她也得了天花,钰轩一定会心疼的。
想到这里,她就又退了一步。
苜蓿给吓得一抖,连忙抱着荷叶坐到外间的床榻边去,一点一点地吃着鸡肉和饭,边吃还边回头打量她。
季曼狼吞虎咽地吃着,一点吃相都没有,脸上沾着饭粒,手里拿着鸡腿,活脱脱一个土匪。感觉到苜蓿的目光,便抬头凶神恶煞地看了她一眼:“老实吃东西!”
苜蓿抖了抖,连忙回头不敢再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现在的主子比以前温柔了不少,但是凶起来,又还是跟以前一个模样。
吃完鸡和饭,季曼才觉得人生满足了一点,将残局交给苜蓿收拾,自己躺回去睡了。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的第一个晚上,季曼毫不意外地梦见了聂桑榆。
这可怜又可恨的女人惨白着脸飘在她的梦里,幽幽地道:“你是来替我完成心愿的,完成心愿,送我轮回,你就可以回去了。”
季曼恨不得一脚给她踹过去,笨死了的女二,自己作死了自己,还要她来更改结局?
“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聂桑榆呆呆地看着她,道:“不帮我,你没办法回去。”
季曼:“……”
意思就是,她就是被抓来免费打工的,达不到目的,她就不能回她美好的现代,而要一直留在这里?
深呼吸,再深呼吸,季曼觉得人不能和鬼计较,只能压好了脾气问她:“你的心愿是什么啊?”
聂桑榆不发一言,一个转身,影子竟然渐渐淡了。
走了?
季曼瞠目结舌,不带这样玩的吧?没有告诉她什么心愿,要她怎么去完成啊?
第二天醒来,季曼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桌边。苜蓿从外头端了一碗稀饭和一碟咸菜进来,关上门,低声道:“主子,侯爷下令您要继续在思过阁中思过一月,所以不用去给新夫人请安了。”
季曼点点头,不请安还省事些,她现在还没想明白是谁在婚礼上要害她呢。再什么也不知道地过去,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这是早饭?”低头看了看碗里的白粥,小小的一碗,还不够塞牙缝的。幸好她昨天去偷鸡了。
苜蓿惭愧地低下头:“她们说奴婢今日去得晚了,只剩这么点儿…主子您将就用些。”
季曼倒是不饿,摆手道:“你吃吧,我昨天吃太饱了。呆在屋子里又不做什么,暂时不会饿。”
苜蓿回头看了看墙角放着的一堆东西,小声地道:“主子您还有刺绣没有完成呢,那东西费神,您还是先吃点。奴婢中午早点去厨房等着,再给您多拿些回来。”
刺绣?季曼茫然:“什么刺绣?”
“侯爷吩咐的,您在思过期间,要绣两百张手帕出来给府里的人用。”苜蓿小声道:“侯爷说府里不养闲人。”
季曼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这个聂桑榆没别的本事,就是刺绣一绝,绣的东西栩栩如生,还得过皇上夸奖。敢情陌玉侯这是废物利用,压榨劳动力呢?
“我现在绣了多少张了?”
“回主子,一张还未绣。”苜蓿老实回答:“您上次不是说,府里没人配用您绣的帕子,所以一直搁置着…”
季曼嘴角抽了抽:“那不绣会怎样?”
苜蓿奇怪地看她一眼:“柳嬷嬷上次说过了,不绣帕子,每天就只能吃早饭和午饭,晚饭是没有份的。”
前头一个月,聂桑榆就是打死不绣帕子,吃的东西太差,她也不吃,整天哭哭啼啼的,把自己饿成了现在这个皮包骨头。
季曼翻了个白眼,能赚一顿晚饭的事情,干嘛不做?
可是现在问题来了,她不会刺绣啊。
苜蓿见她一直盯着角落里放着的绷子和绣架,便过去将东西都拿了过来。旁边的麻布袋子里还有两百张白白净净的帕子,未着花纹。彩色的线一大堆,针棚上也密密麻麻扎着针。
季曼试着拿起绣花针,苜蓿帮她将帕子放在了绷子里,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主子要绣么?”
“嗯…”季曼还在思考该怎么绣,自己的手却突然一抖,接着就熟练地往帕子上落下第一针,接着起了个鸳鸯的头子,针脚压得极好。
手还是自己的手,费的也还是自己的力气,也可以自己让它停下来。但是季曼发现,这手竟然天生会刺绣。
或者说,聂桑榆还在她的身体里,这身体还有对刺绣的本能反应。
倔强得宁愿饿死也不愿刺绣的聂桑榆,现在竟然肯帮她刺绣了?季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这样正好,好好绣帕子,就不怕挨饿了!
滚烫的茶倒了新夫人一身,季曼手也被烫伤了,不知是谁在旁边尖叫了一声,整个大堂突然就乱了。
陌玉侯皱紧眉,起身过来将她掀开,拉起温婉来拍了拍她身上的茶水,低声急问:“烫着没?”
温婉像是被吓了一跳,缓过神来看着有些乱的场面,连忙俏皮地笑道:“没事的,这是个意外,不用这么紧张,不就是一杯茶么?我袍子厚着呢。”
季曼握着手站在一边,心想这真是我不害人人要害我,她好端端的什么也没做,膝盖怎么就疼了?
扫一眼旁边的几个女人,人人脸上都是紧张强作镇定,压根看不出来刚刚是谁动了手脚,怎么动的手脚。季曼觉得,她实在低估了古代人的智慧。
宾客之中有贵客在,陌玉侯也不好发火,只是凉凉地看了季曼一眼,让喜娘将新夫人扶进洞房。
季曼硬着头皮站着,不用想也知道,陌玉侯一定会秋后算账的。她都老老实实改了聂桑榆的脾气了,剧情不一样,怎么结果还是一样的,聂桑榆还是得继续被关禁闭。
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在不丢小命的情况下,她还是放轻松点儿吧,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礼仪结束,各房姨娘侍妾也都被丫鬟扶回房间。季曼顶着众人的目光,带着微笑扶着苜蓿的手往思过阁走。
“主子……”苜蓿在外头也听到不少动静,有些担忧地唤了她一声,却不敢说什么。
季曼侧头朝她笑了笑:“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大事。我娘家好歹有点分量,做侍妾已经是底线了,他顶多关我禁闭,不会再拿我如何。”
聂桑榆的娘家可是了得,父亲是三品将军,姑姑是贵妃,还有个当御史大夫的叔伯和当中书郎将的哥哥。也就是因着这些后台,陌玉侯才一直忍着聂桑榆的所作所为,直到最近因为陌玉侯想娶温婉一事,聂桑榆自己作死,披发闯皇宫闹腾,遭皇帝怒斥,连带贵妃也失宠一月,才被陌玉侯贬为了侍妾。
季曼觉得陌玉侯这是典型的负心汉啊,聂桑榆当初嫁给他,也是明媒正娶。被他气得失了体统,顺带着就被人夺去了正妻之位,陌玉侯怕都是在暗地里觉得痛快的。
瞧瞧这爱上的都是什么人,男人不能光看皮相的!季曼在心里教训着聂桑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
“苜蓿,晚饭是什么?”屋子里待了一会儿,看天色黑了,季曼揉着肚子问。
苜蓿蹲在门口,闻言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小声道:“奴婢刚刚去厨房问过了,侯爷说…说今天府里有喜事,可以加菜,但是思过阁没有晚饭……主子要继续思过一月,吃食……吃食与奴婢们一样。”
声音越说越小,苜蓿说到后面都快哭出来了,身子都不停抖着。季曼瞧着,忍不住想,聂桑榆是经常虐待丫鬟还是怎么的?怎么把人吓成这个样子。
“结婚都给喜糖呢,他连饭都不给,真是小气。”嘀咕了一声,季曼捏了捏苜蓿的肩膀:“别抖啦,我不打你。没晚饭就没晚饭吧,将就着过了,明天早点帮我拿早饭就行,我不挑食。”
苜蓿惊恐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点头应了一声,飞快地又跑出去了。
陌玉侯没问一声怎么回事就继续关她禁闭,想也是厌恶聂桑榆到骨子里了。季曼也懒得计较,她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改变所有人的看法,只能慢慢来了。
“她怎么说?”陌玉侯站在新房外,问旁边的柳嬷嬷。
柳嬷嬷古怪地道:“桑主子没哭没闹,只是说了一句侯爷小气,不给饭吃,然后就休息了。”
宁钰轩挑眉,想了一会儿,摇头道:“继续看着她吧。”
“是。”
聂桑榆再古怪也引不起他什么兴趣了,今天是他和温婉的大喜日子呢。今天之后,他定然不会让侯府中任意一人欺负了温婉去。
夜深人静,季曼饿得睡不着,翻来覆去许久,终于起身摇醒了外间睡着的苜蓿,小声问:“厨房在哪儿?”
苜蓿大概是困极了,迷迷糊糊给她指了个方向,又倒回去继续睡了。
季曼偷偷摸摸地打开房门看了看,外面没人,禁闭全靠自觉,也不会有人看着她…吧?
蹑手蹑脚地走出去,朝苜蓿指的方向走了一阵子,眼前除了屋子就是花园,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厨房。找了半个时辰,才终于看见一个牌匾,上面写着美食轩。季曼眼睛放光,看着挂着锁的门,果断选择了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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