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书仍不为所动,将带来的金疮药放在床边,起身掸了掸衣袍,“我该走了,剩下的事,还是等你伤好全了再谈吧。”
看着那抹雪青色身影头也不回的离开,宋芷柔眼中阴霾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清明。
房门‘吱呀’一声从外推开。
阿苑神情复杂走进来,看见床边那瓶金疮药,也没有多问。
“奴婢替您上药吧。”
说罢,拿起那瓶金疮药,默默替宋芷柔上药。
翌日清晨,阿苑发现宋芷柔的伤口在加速溃烂,浑身烧得滚烫。心中大骇,跌跌撞撞往外跑,准备去街上请大夫,可她身上的钱财不多,跑了好几家医馆,都因付不起出诊费被拒之门外。
眼看着人快不行了,一直守在暗处的阿筑,向顾姈请示过后,领了大夫来看诊。
阿苑失魂落魄回来时,便看见顾姈站在城隍庙的四方院中,闻声回头,朝她微微一笑:“好久不见,阿苑。”
“……”阿苑慌乱低头,目光下意识瞥向偏房。
却见屋里出来一名须眉白发的老者,手里提着药箱,将病患的情况与对症药方,一一嘱咐给云钗。
“知道了,我这就派人去买药。”云钗应下,将药方给了腿脚利索的阿筑。
阿苑见此情形,红着眼眶,半晌说不出话。
好一会儿,才整理好心情向顾姈致谢:“多谢顾小姐为我家小姐治病。”
顾姈静静打量着阿苑,或许是这几日发生了太多事,原本有些微胖的阿苑,竟瘦削了些。
她浅叹了口气,朝锦瑟抬手示意。
锦瑟抿了抿唇,不太情愿地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塞进阿苑手里,语气稍厉:“这钱拿好了。”
阿苑不知所措地握着荷包,泪水簌簌落下。
想拒绝,可当下的处境却不容她拒绝。吃饭需要钱,看病需要钱,再过段时日,回庆州也需要钱。没有钱,她们在西京寸步难行。
顾姈敛眸,没去安慰阿苑。
直到午后,宋芷柔才从昏迷中悠悠转醒。
室内,两婢搬来一张干净的木椅,放在宋芷柔的床边。
顾姈端坐着,朝榻上的人笑了笑:“芷柔表妹的伤可好些了?”
宋芷柔抬头,冷冷盯着那张灿若夏花的脸庞,讥讽道:“顾姐姐何必与我装,那日我给五皇子下药,究竟要害谁,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才是,否则我也不会被人打晕……是我棋差一招。”
说这番话时,宋芷柔再无往日娇柔温顺的姿态,毫不掩饰眼底的阴暗与张狂。
顾姈敛笑。对嘛,这才是真正的宋芷柔。
“顾姐姐来这儿,是好奇我为何要下药?”
“不好奇,该知道的,我都已知道。”
听到这句话,宋芷柔眉头皱了皱,从前的一些细枝末节在脑海中不断闪过,半晌,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道:“你是故意的?!”
顾姈眉梢微挑,未动声色。
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些。
“原来你都知道了。”
宋芷柔疯笑两声,质问:“既然知道,为何不退婚?你不是很喜欢表哥么,人前,你们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人后,表哥与我温柔缠绵,许下海誓山盟。堂堂顾家大小姐,竟能忍得下去?!”
顾姈坐在木椅上,冷冷看着她,高贵中带着一种疏离的淡然:“你不会天真觉得,爱情就是婚姻的全部吧。顾家是西京的百年世族,谢府图的是顾家权势,我父亲看中砚书哥哥的能力与品行。”
她微微倾身:“你的出现,根本撼动不了这桩婚事,况且……如今的你,已经被砚书哥哥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