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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药之提线木偶全局

良然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严卿看了谭宇的报告,也上了二楼,推开那虚掩着的门……良然正坐在地上摆弄积木,稍稍凌乱的发丝还湿润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牢牢地盯着手中积木。已经一月之久没有仔细看过他了,好像…又瘦了些……她倚在门框,晦色不明地看着他,“良然,学会撒谎了。”语气轻缓,似是淡然,又似叹息,并无愠怒,只剩下萦绕在心底的疑虑。听到话音,他抬起头,漏出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仿佛木偶人并不懂“撒谎”这个词。严卿踏进房间,关上了门。挡枪,撒谎,种种细节都暴漏着良然不再是最初的木偶人了。然而,他仍旧装得好好的,刻意的伪装,掩饰着严卿不知道的秘密。他拼了命地隐藏着,就像那片尖锐的玻璃,不带一丝犹豫地扎进去……“起来。”严卿走到良然身边。他站起身,仍旧是那副机械的样子。从什么...

主角:良然严卿   更新:2024-11-28 15: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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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良然严卿的其他类型小说《试药之提线木偶全局》,由网络作家“良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严卿看了谭宇的报告,也上了二楼,推开那虚掩着的门……良然正坐在地上摆弄积木,稍稍凌乱的发丝还湿润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牢牢地盯着手中积木。已经一月之久没有仔细看过他了,好像…又瘦了些……她倚在门框,晦色不明地看着他,“良然,学会撒谎了。”语气轻缓,似是淡然,又似叹息,并无愠怒,只剩下萦绕在心底的疑虑。听到话音,他抬起头,漏出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仿佛木偶人并不懂“撒谎”这个词。严卿踏进房间,关上了门。挡枪,撒谎,种种细节都暴漏着良然不再是最初的木偶人了。然而,他仍旧装得好好的,刻意的伪装,掩饰着严卿不知道的秘密。他拼了命地隐藏着,就像那片尖锐的玻璃,不带一丝犹豫地扎进去……“起来。”严卿走到良然身边。他站起身,仍旧是那副机械的样子。从什么...

《试药之提线木偶全局》精彩片段


严卿看了谭宇的报告,也上了二楼,推开那虚掩着的门……

良然正坐在地上摆弄积木,稍稍凌乱的发丝还湿润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牢牢地盯着手中积木。

已经一月之久没有仔细看过他了,好像…又瘦了些……

她倚在门框,晦色不明地看着他,“良然,学会撒谎了。”语气轻缓,似是淡然,又似叹息,并无愠怒,只剩下萦绕在心底的疑虑。

听到话音,他抬起头,漏出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仿佛木偶人并不懂“撒谎”这个词。

严卿踏进房间,关上了门。

挡枪,撒谎,种种细节都暴漏着良然不再是最初的木偶人了。然而,他仍旧装得好好的,刻意的伪装,掩饰着严卿不知道的秘密。他拼了命地隐藏着,就像那片尖锐的玻璃,不带一丝犹豫地扎进去……

“起来。”严卿走到良然身边。

他站起身,仍旧是那副机械的样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挡枪那天吗?还是在食品加工厂的时候,还是更早?严卿真想撕开那该死的面具,打破伪装出来的平静。想要刨根问底问清楚,为什么刻意隐瞒,为什么替她挡了那一枪,为什么被她发现端倪仍扮演着木偶,为什么今天撒谎………

“坐下。”她指了指床边。

以及,愿不愿意留下来……

良然遵从着,随着坐下的动作,领口微微敞开瞬间,透出白皙的肌肤,以及下方若有若无的线条。他乖乖地坐在那里,目视着前方,等待着未知的惩罚…或者再次试探。

看着他这副乖巧的样子,严卿勾了勾唇,抬起手……

微凉的指腹轻轻划过温热的脖颈,透过肌肤感受到脉搏强有力地跳动着。

“她碰你这了?”

指腹缓缓移动,路过之处皆是温热,最后停在他脖颈的一处突起,指腹轻轻辗转摩擦,热意顺着微凉的指尖传来,驱散了指腹的凉意。她感受到指腹下的喉结划动了一下……

“这里?”

指尖一路向下,停在某个位置。“还是……这里?”语调温柔,夹杂着暧昧,明亮的眼眸间尽是狡黠。她感到指腹下的人微微颤抖着,指腹间的肌肤渐渐变得滚烫。她凝视着那原本寂静的眸子,渐渐染上一层淡淡的情欲,不过瞬间,再度恢复如常。

还装?

严卿的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肩膀,眼中温柔似水暗含秋波,仅视一眼便人轻而易举地沉溺其中……她俯下身,在那双看似无波澜的丹凤眼注视下,微凉的唇轻轻覆了上去,贴上那片滚热的唇。

近在咫尺的明眸瞬间瞪大了双眼,身下之人猛地一颤。那双撑在床上的手,青筋突起,深深陷进被褥,攥紧。

严卿一手扶着他的背缓缓压了下去,直到二人双双倒在床上…

砰…砰…砰…剧烈的心跳声……唇间微微分离片刻,不稳的气息在二人之间流动着,微凉的唇再度覆了上去……这次不再是蜻蜓点水,而是炙热缠绵,滑嫩的舌尖轻轻撬开贝齿,探了进去,触碰着…挑逗着…纠缠着……手上动作并未停止,轻缓地碾捻,摩擦,揉搓,感受着身下之人微微的颤动……

寂静间,暧昧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房间……不知是试探更多,亦或情动更甚……

缠绵间的二人,动情忘我之际,严卿倏然撤离,从那人身上起来。她呼吸急促着,明媚的眼眸尽是得逞,凝视着床上那人。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鲜红欲滴的唇,白净的脸颊透着些许粉嫩,深陷情欲的神情让人忍不住再次轻薄一番,深邃的眸子露出毫不遮掩的欲求不满……

“还装吗?”温柔的声音响起,带着微微的沙哑。严卿稍稍后退一步,拉开二人的距离,“你刚刚回应了。”

音落,房间重新恢复宁静,只剩下呼吸声。良然躺在床上,身体深深地陷进床褥。暧昧的骤然分离让他来不及调整急促的喘息。喘息声在寂静空间内显得异常分明,无一不彰显着方才的情动。他看向床边站着的严卿,眯了眯眼。

“嗯,不装了。”同样沙哑低沉的声音。话语间,他坐起身,和严卿对视着,彼此眼眸间交织着复杂各异的情愫。他抬起修长的手,抓住严卿的手腕,猛地用力将她拉向自己…

似是没料到这一猝不及防的举动,严卿趔趄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向床上,落进他的怀里,微凉柔软的身躯重新被滚烫包围。良然顺势倒了下去,抱着人重新落回床上。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凝视着那双充满诧异的明眸,俯身,吻了上去……

……

直到那人将她吻得喘不过来气…她伸手推开了,胸膛剧烈起伏着…躺在一旁的人也不断喘息……声声沉重的呼吸,分不清是属于自己,还是旁边的人。她抚上胸口,那里猛烈地震颤着,向全身各处涌动着密密麻麻的情动,指尖微微颤抖,仿佛这副身体早已不属于她自己了……

窗外一弦弯月挂在夜空,伴随着点点星光缓缓移动,月光照耀下的花园寂静地沉睡着……

静息片刻,严卿平复了心绪,选了个最近的问题:“为什么撒谎?”

空气在默然中流动,微风透过窗户闯了进来……

那人轻笑,“我没想到谭宇会打小报告。”

回答了,又似没有回答。他还是想隐藏着秘密,将不为人知的故事隐匿在心底,紧紧关闭大门,落了锁,让严卿窥探不到一丝一毫……

叮呤!

严卿的手机响了,她摸到床褥间的手机,打开。

来信人:孟春。

举着手机的手又落回床上。

她忽然不想追问了,也不强求了,就让他藏着掖着。总有一天,他会亲口说出来,有的是时间陪他耗。

严卿勾了勾唇,道:“睡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便起身离开。

从良然房间出来,严卿查看了那条信息:

银月组织在T市有一个交接点,地点在揽月饭店。

张旻说在食品加工厂爆炸之前梁三去了揽月饭店,孟春说揽月饭店是银月组织的地方,谭宇说偷听到了梁三打电话……

果然,她猜的没错,梁三一直参与其中。

她回了条信息:事成之后,萧景舒归你,梁三归我。

叮呤!

一个OK的表情。

黑暗中的严卿勾起一抹笑,她自己这边…也该开始揪人了……

另一版本:

“起来。”

良然起身。

“学会撒谎了是吧?”

良然未语。

“去把楼下的榴莲拿过来,”顿了顿,又刁难道,“用手拿,不能借用工具。”

准备去拿榴莲的良然身形一顿,又恢复如初,哒哒哒跑去楼下。

须臾,良然用食指和拇指揪着榴莲尖尖,大步走来,停在她面前。

“放桌子上。”

良然听话地放在桌子上。

“把你的腰上的皮带抽出来。”

???尽管疑惑,良然还是照做了,抽出腰带后,裤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腿上,却也没掉下去。

严卿指了指榴莲和腰带,“选一个吧。”话语间毫不掩饰的笑意。

良然瞪大双眼,渐渐地,可疑的红晕爬上脸颊。他了然一笑,带着一丝羞意,指了指皮带。

严卿眉峰一挑,笑容间带着不怀好意,“皮带给我,”又指了指墙角,“去重新倒立。”

片刻间,良然就准备好了。他面对着墙壁,光滑白皙的后背暴漏在严卿的视线。

严卿缓缓走过去,试了试皮带的结实程度,在空气中甩了甩,皮带划破空气的声音。听到声响的良然抖了抖,仿佛下一秒皮带就会落在他身上。

“啪!”他的担忧成为了现实,白皙的后背赫然出现一道皮带大小的红痕,和光滑白嫩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嗯…”几乎同一时间,良然闷哼一声,火辣辣的疼痛在后背蔓延开来。

“啪!”皮带又一下落在良然的屁股,引起良然的一阵哆嗦,撑在大理石板砖上的手青筋暴起,手指狠狠地抵在地面上,指腹泛着白。他竭力忍耐着,没发出一丝声音,而搭在墙上的双腿却微微颤抖着,出卖了他强装的镇定。

“累了。”手中的皮带扔到地上,严卿坐下喝了口茶。

墙上倒立的良然倏地起身,走到严卿边上,把她手里的茶杯拿走了,双眸含笑地看着她,抿着严卿喝过的边缘一饮而尽。

严卿正要起身,被良然一只手按着坐回沙发,茶杯放到桌面上发出细微声响。良然爬上沙发,将人压在身下,低沉沙哑的声音:“玩累了,就该我了。”

俯身……

一夜缠绵……


接下来几天,严卿再没有带良然出去。而是往家里新增了往常三倍的保镖,分散在各个位置,几乎每个角落都有人持枪看守。如此严密的警戒下,连一只鸟都无法飞进来。

然而,严卿却也不怎么回家了,偶尔回了家,也只是拿了东西就走,和良然一次都没见过。他的后背以及颈间的伤口渐渐结了痂,结痂又慢慢掉落……

三个月后,良然收到严卿的命令重新回到慕总会工作。出发的那天,张旻带着谭宇找到刚出门的良然,吩咐道,以后良然去哪,谭宇就跟到哪,就算是上厕所也得跟着。

原本谭宇的能力水平和小野不相上下,在经历了张旻连续几个月惨无人道的磨练后,成了张旻手下第二能力出众的学员,仅次于良然。

这次良然不是一个人了,而是多了个谭宇相伴。一路上,谭宇那个话痨子,都快把司机搞崩溃了…

“良然,终于见到你了!呜呜呜…这么长时间,你不知道我多内疚,我一直以为是我害了你,之前还组织兄弟们去找梁三和萧景舒的麻烦,但是最后被张管发现了,被关了好久的紧闭,呜呜呜…没想到你还活得好好的,我真是太开心了!没有自我意识没关系,活着就好。这次我一定保护好你!

“不过啊,张管就罢了,那个文岚竟然也知道真相!知道也就罢了,竟然还一直瞒着我!你不知道,为了打听你的事我付出了多少,隔三差五地逃训练去堵文岚,那小子太狡猾了,每次都溜得飞快!简直太可恶了!还因此被张管罚了禁闭,呜呜呜,我真的太可怜了。

“我跟你说,有一次我明明就听到他跟张管谈论你,被我抓住后还咬死不承认!非说我幻听!简直气人,等我回去一定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他!……”

良然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任由谭宇抓着他的胳膊苦诉衷肠……

开车的张叔被叨叨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紧皱眉头,终于看不下去了,开口道:“谭同学啊,消停一会吧。”

“好的,张叔。说得我的嗓子都冒烟了,还得留着怼那个不知好歹的梁三。”又转头对着良然,“张管都跟我说了,让我盯紧那个梁三,以防他再搞小动作。他好几个月前就调回来了你不知道吧,那个猪头跟梁四一个货色,不爽他很久了!这次我一定得找个机会弄他……”

驾驶位上的张叔揉了揉太阳穴……

车缓缓停在慕总会的大门口,二人下了车,伫足在那摩天大楼的脚下。

谭宇看着甚是气派的慕总会大楼,啧啧两声,“花里胡哨,还没我们宏野集团的大门好看呢。”他转过身去,准备和张叔说声再见,一扭头,身后却空无一车。抬手遮阳望向远处,发现熟悉的车牌号正在等着红绿灯,赞叹道,“没想到张叔车技这么好,一眨眼就跑出去那么远……”

二人刚一进门,良然就被一个妖娆的身躯抱了满怀,他伸手推了推,那人抱得紧紧的……

“良然,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一直想对你说声感谢,谢谢你那日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良然终于把她从身上扯开,“若不是你,我早就死在那了…”她垂眸,似是有些失落,再次抬头间,明亮的眼睛看着良然,“走吧,我带你去新的办公室。”她伸手去拉良然的手,在即将触碰之时,良然微不可查地躲了一下。宁佘伸出去的手顿了顿,转而拉着良然的衣袖,拽着人走了。

“我跟你说啊,其实我早就对这里毫无留恋了,没有离开就是想再见你一面……”

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方才的拥抱令谭宇膛目结舌,他的内心甚是激动:刚才那女的都亲到良然的脖子了吧!我去,慕总会的女职员都这么开放么?看起来像是他的天堂啊!

“喂,妹妹,等等我啊!我和他是一起的…”谭宇追了上去。

宁佘回头打量了他一眼,给了个鄙视的眼神,“喊谁妹妹呢?毛都没长齐,还学人喊妹妹。”

谭宇放缓了跟着的脚步,上下看了看自己,深深地陷入了自我怀疑:!!!他这是被嫌弃了么?他看起来很小么?好歹他也是一米八的魁梧身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良然比他好哪里了??不就比他高那么一丢丢么……美女的态度差别咋这么大呢???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跑着跟了上去……

宁佘带着人上了楼,拐了几道弯进了一个幽静的雅间…

身后的谭宇:“姐姐,你们公司跟迷宫似的哈。”

宁佘白了他一眼,不理他,而是看向良然:“我觉得你可能更喜欢安静,这边很少有人过来,怎么样?喜欢吗?”看向良然的眼神略带着期冀。

“可以。”毫无波澜清冷的声音,自始至终良然的视线都没有落在宁佘身上。

一丝尴尬的笑容在宁佘脸上浮现,“喜欢就好。对了,萧景舒给你安排了训练新学员的任务,跟学校军训差不多,你也可以随意教导,这个你应该很在行。待会我带你去见见新……”

“宁佘!”一声粗犷的声音打断了宁佘的话语。宁佘转过头去,拐角处的梁三一脸厌恶地看向这边,淬了口痰,“过来开会。”

宁佘眼中的嫌恶一闪而过,回头对良然微笑着,“晚点我再来带你去训练场见新职员。”便朝着梁三消失的地方离开。

良然进了门,一旁被忽略许久的谭宇挥了挥并不存在的恶臭,“刚刚那是梁三吧,真是恶心,噫~”他抖了抖身体,连忙跟着进去了。

宁佘不久后便回来了,带着良然和谭宇进了训练场,并交给他们一部分新职员。良然训练人的时候,谭宇就坐在一旁看,看着看着就躺下闭上眼睛了……

……

太阳从人们头顶的东方缓缓移动到西方,此时,训练场上的学员正喊着整齐划一的口号:

“嘿!”

“呵!”

春天已经渐渐结束,暖暖的风吹散了些许热意,良然坐在一棵枝杈稀疏的树下,沐浴在暖色的点点阳光中,眉宇如画,半垂着眼睑,整个人显得异常柔和。他手中拿着一瓶体能饮料,轻轻递到嘴边,微微仰头,一滴水珠顺着下巴划过白皙的脖颈,划过淡淡的一抹疤痕,最终落入衣领,浸湿了衣衫。

面向良然做军体操的第一排学员纷纷咽了咽口水,不知是觊觎那瓶饮料,还是窥探着那滴水珠……

“喂,第一排第五个那个小崽,动作错了!”身为副教官的谭宇严厉地呵道。

他在良然身边坐下,“良然,你厉害啊,短短几个小时,就教会了他们一套军体操,虽然是最简单的一套吧,但……哎?你去哪啊?”

“去厕所。”良然淡淡道,伸手去拿挂在树枝上的外衣,披在身上。

“等等我,我也去,你忘了,我们要形影不离啊…”

身后的学员中传来一阵唏嘘声,向前飞奔追良然步伐的谭宇,猛地转身,倒退着,伸出食指和中指弯曲着,分别指向自己的眼睛,带着恶狠狠的表情,又指了指那一群学员,仿佛在说“盯着你们呢,小崽子们。”

……

谭宇真的做到了形影不离,同时上厕所,同时提裤子,同时出了厕所隔间的门,同时走向水池洗手……

谭宇顺便洗了把脸,抬头间,透过镜子,看见良然站在镜子前,久久地凝视着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良然脖颈处的一抹红色。

“哎?这不会是今早宁佘……来,我帮你擦掉。”谭宇抬起水淋淋的手,手指间的水珠滴答滴答地往下落,然而,一滴都没有落在良然的衣服上。在手抬起来的瞬间,良然转身大步离开,手上落下的一滴水珠堪堪擦过良然的鞋子边缘……

谭宇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那即将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等…等等我哎……”

他迅速冲了冲手,关上水龙头,追了上去。出了厕所门,却是空无一人。

左瞅瞅,一个靓女站在走廊上打电话,娇滴滴的声音直击谭宇的小心脏……右瞅瞅,良然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

他的内心挣扎几秒,毅然决然走向了左边,头发一甩,手插裤袋,酷酷地走向靓女……

就离开一会,良然能出什么事?他可是遇到了自己的“真爱”……谭宇脸上漏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似是…猥琐……

他漫不经心地从靓女身边路过……

“我这个工作挺好的,不用担心,妈妈。”靓女沉浸在电话中。

谭宇又折回来,咳嗽了一声,靓女被吸引了注意,谭宇酷拽地朝她邪魅一笑……

“啊!变态啊操!”靓女骂骂咧咧地走了。

保持邪魅笑容的谭宇,风中凌乱,风中伴随着厕所传来的臭味……

谭宇脸上笑容碎了一地,一手捂住胸口,表情痛楚,仿佛遭到了重创……良久,便朝着右方走廊跑去……

“哎?慕总会怎么跟个迷宫一样…”谭宇左拐右拐彻底迷了路,怎么也找不到出口,路过一个微微透着光亮的门缝,正准备进去问问,却在门口止住了。

他听到了早上那个恶心的声音,声音很是低微,似是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

“两次了!……食品加工厂…冒险………透露信息……宴会上那次………是…不是我提供的……你们也太垃圾……一次也没成功……再想办法……报信……”音调骤然拔高,“什么?不需要我了?我x你x了个x,什么xx玩意儿!靠!门怎么没关……”

谭宇脚底生风一溜烟跑了,拍了拍胸脯,呼出一口气。

最后他随便抓了个小职员,才找到去训练场的路……

等终于和良然汇合时,已经要下班了……

……

夕阳渐渐挂在西边的山头,错落有致的座座高楼铺满一层金光,昏黄的光芒让人产生倦怠。

茶几前,女子纤细修长的指尖捏起一颗草莓,轻而柔软的薄纱顺着手臂缓缓下移,漏出一截润如白玉的皮肤,挂着晶莹水珠的草莓尖尖凑到嘴边……她一双明眸淡淡地看着显示屏,上面显示着大门口的监控录像:

大门前,谭宇大喊:“严总!我不负众望,将良然安全地带回来啦!”大门轻缓打开,管家小跑过来寒暄了几句,谭宇便坐车离去了。

严卿关了显示屏,片刻,从门口进来一个修长的身影,那人的目光仿佛在她身上落了一瞬,径直走向楼梯。

从严卿身边路过时,“站住。”

良然停下脚步。

“脖子上怎么回事?”

严卿看着他摸了摸脖颈,在红痕的边缘擦了擦,却没擦对地方。

“良然不知。”他回答。

“去照镜子。”

照完镜子后,只听良然说道:“不小心,蹭到。”

“谁蹭的?”

“宁佘。”

她眉宇紧紧皱起,“说仔细点。”

“早上,不小心蹭到。”

“去洗了。”话语间透着冷意。

良然便上了楼。

他回屋时没有关紧门,哗啦啦的水声透过门缝,穿过二楼围栏,传进大厅里……

暮色降临,严卿静静地坐在昏暗中,看不清神色。

良久,她拿起手机。

“张旻,让谭宇把今天的所见所闻写份报告给我,一个细节都不能落下。”


第二日,初夏的清晨透着微微凉意,朝阳细碎的光芒穿透茂密的树枝,点缀在路边的车身上,严卿坐在车里看着远处一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吩咐道:

“张旻,找几个信得过的人盯着。”

张旻眼中噙着些许水光,看着远处越来越模糊的爱徒,那瘦弱单薄的人渐渐离去,心中如刀片绞割。若是可以,她想亲自盯着,撇了撇嘴,却是十分恭敬的声音:“是。”

朝阳缓缓升起,挂在城市上空…

宏野集团三十三层办公室内,一如既往的安静,只余笔尖触碰文件的沙沙声。

突兀的敲门声传来,得到允许后,文岚轻轻推门进来。

“严总,这是萧景舒最近在做的项目,已经整理好了,您过目。”

“嗯。”

并未注意太多,严卿继续忙着手中事物。

时间缓缓流过,十分钟后,严卿发觉面前仍站着不动的文岚,疑惑道:

“有事?”

文岚抠手指头扣了半天,闻声,突然紧张起来,他伸手扶了下眼眶,挠了挠头——那并不存在的痒痒。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似的,鼓起勇气道:

“严总,那个…雄峰怎么样了?”

“好着呢。”

“emm…严总,雄峰这小孩吧,虽然平时对谁都挺冷淡的,但对平日任务及其上心,”他偷瞄了下严卿,并没有不悦的表情,继续说道:

“尤其是您安排的任务,大事理应做得好没得说,就连您吩咐的小事他都很上心,毫不含糊。”

可能是过于紧张,他的嘴皮子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了,甚至开始回忆起来:

“我还记得他刚来训练营的时候,性子特别倔,甚至还有点不服从管教。但几天后,听说您要来视察,他立马乖巧老实,您的威严把他压的死死的。那天张旻还担心这小孩出差错,特意盯着他,没想到老实地跟个柱子似的。而且啊……”

严卿终于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文岚,是不是平时太纵容你了。”

男子立刻闭嘴。很好,又搞砸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么不着调是怎么当上严总秘书的。面对老板审视的目光,眼神开始飘忽不定。怎么办怎么办,会不会丢工作啊…

“别废话,到底想干什么?”

严总好善良,竟然能容忍他这么叨叨…念头一闪而过,但立马回神,说起自己的目的:

“就是那帮训练营的学员,谭宇他们问我好几次怎么处理雄峰,我按照您吩咐的没有告诉实情。但他们私底下都猜测雄峰被萧景舒杀了,还准备去找慕总会的事。我拦下了,他们埋怨我没把您请过去救人……”

“这种事找张旻。”她开始怀疑自己真的对下属太善良了,什么事都找她。

文岚欲哭无泪,张旻为逃避谭宇的追问,跑得没影。谭宇那死孩子堵了他好几次,还骂他指责他,真是委屈死了。

“可是,张管出差了……严总,要不然,告诉谭宇吧。”满眼期冀地看着严卿。

“不行。这件事不能宣扬。”然而严总并不在乎他的处境。

“好吧…”文岚内心像是塞了个苦瓜,又要重新面对那些人的非议,要心梗了…

见他仍是不走,严卿不耐烦道:“还有?”

“那个…严总,我可以见见雄峰吗?”

严卿挑眉,这两人关系似乎很好…

“可以。他晚上十二点去我家,你正好在公司等着,顺便加班把这些处理一下,晚上等通知。”

见良然,可以,要加班;

不加班,见不到。

加班一俩小时也就罢了,加班五六小时?!

“好的严总,保证完成任务!”

怕再犹豫几秒严卿会变卦,文岚毅然决然走向了自我奉献,默默接过来一大摞文件夹,坚定地接受任务,转身,出门,轻轻关门,然后,脸上的坚定、无私奉献碎了一地,心里塞的苦瓜蔓延到脸上,简直痛不欲生……

瞅见一同值班的小李,他眼神一亮,“小李姐姐!我们商量个事…”

小李瞟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一溜烟跑了。

深夜,严卿坐在车上,副驾驶位上顺带捎了个文岚…

此时路面上不再出现行人,四周寂静无声。窗外盏盏路灯一个接一个地飞速后退,忽然,一抹身影出现在窗外,在黯淡的路灯下显得有些孤单。

“雄峰!”见到这一抹身影,文岚一时忘我,激动地喊起来。

严卿被这一嗓子喊的头痛,“闭嘴,小点声。”

“好的。”文岚乖乖闭上嘴巴,头趴在窗户上盯着那道身影看。

车速过快,已经将路边那人远远甩在身后,严卿吩咐道:“王叔,倒回去。”

“是,严总。”司机应声,掉头,转回去。

“开慢点。”

“是。”司机降慢速度,跟在那落寞身影后面,像是不怀好意的尾随…

车缓缓靠近,良然的身影渐渐清晰,一瘸一拐地走着路,似是受了伤。

严卿看着前方那人,像个没人要的小孩一样,可怜巴巴……

路灯下的身影渐渐与记忆中的小孩重合,脑海中尘封已久的记忆揭开面纱…在严卿脑海里缓缓浮现,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良然……

三年前的某个夜晚,宏野集团旗下,一个大型连锁酒吧闹事,甚至闹出了人命,她急忙赶过去处理…

事情结束后已是凌晨,严卿从酒吧出来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回家,忽然听到附近一条小巷的骚动,以为是没处理干净的漏网之鱼,便派人前去查看,却发现并不是。

小巷内,几个黄毛混混围着一个小崽又踹又骂,小崽也挺凶,抓挠啃咬,几个混混竟一时抓不住,甚至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严卿心见尤怜,将混混赶走了,只剩下一个满身伤痕的小崽。她走向前,见小男孩瘦瘦矮矮的,约十三四岁的模样,多半是和家里吵架跑出来了。

便问他家在哪,她可以送他回家。

男孩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她看了半响,也不说话。

严卿瞧着可爱,便牵起他脏兮兮的小爪,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一路牵着他走出潮湿阴冷的小巷。

这一小段路上,男孩呆呆愣愣,乖巧地跟着她走,全然没有了对抗混混的凶狠劲,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偶尔回头,发现男孩正在看她,只是在回头的瞬间,男孩便匆匆低头,避免了和她的视线接触。

小哑巴很是有趣,严卿便拉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车,装作坏人一般把他一并带走。

直到打开了车门,小哑巴才开口说话,“你要带我去哪?”声音脆脆的。

严卿回头看他,笑意盎然,“小崽,要不要跟我回家?”

小哑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又不说话了。

于是严卿换了个问题:“你几岁了?”

仍是没有回应。

后来才知,那时他已经十六岁了,应是营养不良,个子没长起来,像个不懂事的小朋友。

严卿见他傻傻呆呆的,也不放心将他丢在外面,便真把他带回了家,寻思着第二日帮忙寻找其家人。

车上小男孩也不反抗,任由她带着走。

没成想,这一待就是三年……

路灯下,一辆车缓缓开到良然身旁,发觉有车悄悄靠近,良然浑身戒备,多年的训练让他的身体作出下意识反应,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枪,倏地转身举枪对着车中人…

“怎么,一天不见就要杀了我?”严卿笑盈盈地问到。想起三年前的小哑巴,再看到他如今这副样子,一丝愧疚油然而生。被枪指一下不算什么…

良然放下手,将枪重新放回腰间,双手紧贴裤缝,腿微微并拢,如同面对司令官一般。

“没有。”他答道,平淡的回应,不带任何情绪。

“上车。”

良然上了车,和严卿并坐着。任前面副驾驶位的文岚对着他做出夸张的动作和神情,也没有引起良然丝毫的注意力,文岚愤然失望,亏他奉献了五个多小时的加班,良然没心。

好吧,良然确实没心,至少目前没有。

严卿也看出来了,说道:“这模样还不如以前有趣。要不…偷偷把你变回来?”

“良然听主人的。”

严卿:无趣,真无趣。

文岚:好好的孩子变成了木偶人…这让张旻看见,要哭死去。

实际上张旻已经哭过了…

严卿想起他的走路异样,问道:“怎么受伤了?”刚养好的身体,一天不见,又带一身伤。怕不是药效还未见成果,人就先被打没了…

“梁三打的。”

“他能伤到你?”真是奇也怪哉。

“他不让我还手。”

文岚憋不住话了:“!!!死梁三,太无耻了。明天我也找人把他打瘸。”

“准了。”

得到批准,文岚又开心起来,待会就给张旻打电话。

严卿说道:“下次有人打你,就还回去,不管是谁,明白吗?”

“良然明白。”

“不要让我看见你一身伤地回来。”

“良然明白。”

文岚:雄峰牌机器人…

一路上良然根本不搭理文岚,只回严卿一个人的话,完全忽略了副驾驶上的人。

于是,车内充斥着文岚一个人的叨叨,好似良然是他养大的孩子,问就是他带着张旻那份一块关心良然。

车缓缓开到别墅门口,文岚仍意犹未尽,执意要跟良然说话,妄图拉回他的一丝神志。甚至非常没眼色地跟着良然踏进严卿的家门,但被下了逐客令。

“人也看到了,你自己回去吧,王叔也要下班了。”

“昂…啊?我家十几公里远啊!严总行行好,让王叔送我回去吧~”

“那你问问他愿不愿意。”便不再管他,转身就走,良然紧随其后,保安识趣地关上大门。留下文岚一人站在门口吹风。

二人身后传来发动机低沉的启动声,以及…文岚的喊叫。

“王叔,你带我一……哎!哎!别走啊,等等我!王叔!捎我一程。叔!亲叔……”


从T市回来后,严卿终止了和萧景舒正在合作的项目。

最近一段时间,项目已经进行至核心阶段,严卿的人骤然撤离,给双方都带来了巨额损失。实际上,这点损失对于宏野集团来说不算什么,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对于慕总会,就是一笔难以承受的巨款!急得萧景舒连连给严卿打电话,然而严卿那个手机号早已扔进山里。

萧景舒现在的处境,可谓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于是,萧景舒亲自去宏野集团蹲点,想要给严卿道歉。此次损失也就罢了,他更怕的是从此以后慕总会的任何项目都进行不下去,而严卿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宏野集团三十三层,严卿看着电脑桌面上的那封邮件,简短地写着一句话“小野抓的人逃了”,发件人是张旻。

她合上电脑,看向那个一夜白头的萧景舒。他苍老了许多,发间点点白银,眼下一片淤青,整个人消瘦了不少。

“萧景舒,这招借刀杀人玩的好啊。”严卿似笑非笑道。

“严总,您这是哪的话。这次都怪我愚蠢,不该派良然去。关键是宁佘说遇到麻烦了,我以为没什么大问题,就让良然去历练历练……”事到如今萧景舒还在给自己找借口。

“你的愚蠢差点让良然丧了命。”严卿打断他的说辞,眸间染上一层寒意。

萧景舒忙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万万不该连累了良然。我保证,严总,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话语带有一丝颤抖,“求您原谅我这次吧,严总,慕总会几千口人都等着这些项目吃饭呢。”说着说着几欲哽咽起来。

严卿瞥他一眼,“行了,闭嘴。”

抹眼泪的男人噤了声,须臾,又听严卿说道:“我们之间的项目是不可能继续了,就当给你留个警示,时刻记着,再敢动歪心思,你的慕总会可就危险了。”

“是是是,感谢严总开恩,我代表慕总会所有一家老小感谢您。”点头哈腰一脸谄媚之态的萧景舒让人看得作呕,严卿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良然受伤了。”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若是别人肯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萧景舒却是个猴精的。

他转而嘿嘿一笑,讨好地说:“受伤了可得好好养伤,我给良然放假,什么时候伤好了再来。”

严卿挑眉,挺会来事啊,正好省了她计划的威逼利诱。

于是,良然就顺理成章地在家“养伤”。严卿每日理所当然地赏花赏人。

不知不觉已是深秋,尽管阳光洒满花园,仍是弥漫着丝丝凉意。这天,园丁们在花园修剪花草树木,佣人们在里里外外清扫房间。而这座豪华别墅的主人——严卿,正慵懒地窝在沙发上看书,书页时不时地翻着,偶尔抬头就能看到窗外“受伤”许久的良然正围着花园小跑,白色毛巾搭在颈间,修长的腿慢跑着,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

这时,管家来了,打断了严卿注视,“老板,有客人来了。那人说自己姓孟。”

姓孟?

缓柔的声音响起:“领过来吧。”

透过玻璃窗,只见管家领进一人,那人闲庭信步,看不清面容。

大门缓缓打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闯入严卿的视线。那人看向她时眼前一亮,啧啧赞叹声打破了客厅的宁静:

“啊呀!如此天仙绝世美人,人间难得几回闻啊。我何其幸运,见到这么精致漂亮的人!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孟春。”嗓音低沉,深邃的眼眸含着笑。

严卿前一秒还在想,这是哪来的马屁精?下一秒听到“孟春”二字神情严肃了一瞬,便半笑不笑着。对着孟春伸过来的手,她丝毫未动,笑意不明地看着他。她不去找他,这人自己倒是先送上门了,黄鼠狼给鸡拜年,多半是不安好心。

“孟春?”严卿道。

“是的,就是那个集万千才华于一身的孟春。”他微笑着。

“那个埋炸弹纵火的孟春?”

他眉峰一挑,惊讶道,“嗨呀,严总这可误会我了,那不是我干的,那是我的属下干的。”

严卿嗤笑一声,有什么区别,“你差点杀了我的人。”还敢单枪匹马来找她。

孟春讪讪一笑,“意外,那是意外。这不来给您赔罪了嘛。”

“诚意呢?”

“诚意就是……”他故意拖慢停顿,随即自然熟练地坐在严卿身旁,一手撑在沙发上,微微倾身,盯着严卿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知道你手上那张工作牌的来历。”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她面无表情,合上手中的书,“啪”地一下挡在他脸上,若无其事地推开了。

严卿想起先前张旻发来的邮件,本以为那人跑就跑了,无甚大事,谁知引来了孟春。

不再废话,严卿开门见山道,“条件。”

“你跟我合作。”孟春被推开也不生气,反而见她如此直白,也坦然说起自己的目的。

严卿冷笑,仅凭一张工作证的来历就想跟她合作?真是异想天开。

“婉拒了。”她躺回沙发,拿起书挡住了二人之间的视线。

“哎?严总先别急着拒绝,跟我合作,你不亏的,我这还有别的筹码。”他拖腔带调,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两下。

严卿睨了他一眼,接着看书。

被忽略了的孟春也不急,他也躺在沙发靠背上,伸伸懒腰,舒一口气,双手搭在脑袋后面,看着及其舒爽。

时间缓缓流过,无人言语,只剩下翻书的沙沙声,花园的鸟语声……

最后还是孟春憋不住开了口,漫不经心道:“工作牌上的是银月组织的人。”

听到“银月组织”,严卿翻书的动作一顿。刹那间,她脑海中纷飞了万千思绪。银月是近年来新晋的恐怖组织,常常出其不意地给众多势力造成损害,蹚进交杂着众多势力的浑水,搅起一波又一波的漩涡,很多人对其又恶又惧,就连国防部也介入了调查。不管是严卿,或是萧景舒,亦或是其他境内境外势力,银月组织都是他们共同的敌人,人人都想除之而后快。

一旁的孟春换了姿势,一手撑在沙发扶手,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欣赏她的反应,嘴角漾起些许弧度。

“你还知道些什么?”严卿放下书,终于正眼看他了。良然遇险有银月组织的参与,事态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着。

“我还知道那天追杀雄峰的另一股势力就是银月派来的。我的人没理由去杀那个小子。”

“你怎么知道那是银月,亲眼看见了?”严卿质疑道。

“聪明!不愧是严总,一下就抓住了盲点。我没看见,但我猜到了。”

知道工作牌的主人身份,严卿也会往这个方向推测,但无实证不可妄下定论。

“银月也没有理由杀雄峰。”她说道。

孟春轻挑着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严卿,仿佛不想错过她接下来的一举一动,“怎么没有,廖医生的成果用在了他身上。”

!!!

严卿心下愕然,这句话所带来的震惊久久弥漫在心间。

这件事,只有寥寥几人知晓,萧景舒是不可能透漏给孟春的,二人向来水火不容。而她自己的人更是不可能。孟春是从何得知?他会做些什么?

她警惕地看向孟春,心中杀意渐起……

是先将人抓起来问问,还是直接留个全尸…

两人对视良久,孟春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移开了视线,他身体坐直,手搭上沙发,仍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严总不要这么吓人嘛,只要你答应跟我合作,我保证不将这件事透漏出去,还帮你查新月追杀雄峰背后的目的,如何?”

“很久没人敢威胁我了。”严卿眼眸含笑,眼底透着丝丝冰冷,杀欲不灭。

孟春的闲散有些绷不住了,“严总,我是诚心来与你合作,不是树敌的。至于威胁,更是谈不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说呢?”

严卿冷冷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好,我坦诚相待。廖医生研究的那个药,我很早就知道,也持续关注了一段时间。雄峰来食品加工厂的时候,我的人正好撞上了,几句话间就察觉到不对劲。这不妥妥木偶人的表现嘛!”

原来如此,孟春早就关注了廖老头,如此看来一切合情合理。起初她还以为身边有人叛变了。

“你怎会知道廖医生?”她又问道,杀心淡去,冷意依旧。

孟春又恢复了刚进门时的模样,他含着笑意,“天下之事,我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用我来帮你查银月组织再合适不过了。”

诚然,对于银月组织严卿知道的不多,派张旻调查两三年了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孟春一下就点出工作牌人员的身份,看来孟春在这方便确实好用。

“你想怎么合作?”严卿问。

孟春一听有戏,眼眸笑意更甚,他又上前贴近,温声道:“我想要的东西对严总来说很简单,吞掉慕总会,最后把萧景舒交给我处置。”

果真还是水火不容,敢只身一人冒险来找她,无论如何都要置萧景舒于死地。她收购慕总会确实简单,一个小企业而已。不过……她和萧景舒之间还夹杂着有关良然的契约……

她看向窗外,良然正坐在花园台阶上休息,正正面对着沙发上的二人,仿佛在凝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我没有这个意愿。”严卿淡淡说道,重新拿起了书。

孟春立马道:“那换个,要求宏野集团所有的合作伙伴,中断与慕总会之间的合作。并且,以后也不能合作。”明晃晃的眸子里透着阴险狡诈。

闻言,严卿一声轻笑,带着暖意的笑容尽数落在说话那人眼中。

宏野集团合作的伙伴遍及全国大大小小各种城市,这还是要断了萧景舒的活路。

不过,相比吞并慕总会,这个方法更能引起严卿的兴趣。严卿不动慕总会,并不意味着想让它好过。以往事件历历在目,她的小木偶进入慕总会,先是梁三的欺辱,萧景舒的纵容,后是设套陷害。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宣告着慕总会的未来。

“在合作之前,我需要确认你是否真的能得到银月的消息。”

“那,祝我们合作愉快。”孟春优雅地向严卿伸出手,而严卿的目光仅停留在那手上一瞬,便懒散地拿起书贴在他的手上,上下晃了晃,似是握手一般。

孟春挑眉,神情间带着些许惊讶,后转为淡淡笑意,“话已至此,我便不多叨扰了。”

“嗯。”严卿淡淡回应,躺回了沙发,看着人离开。

孟春走到门口时,不忘回头向严卿抛了个媚眼,打趣道:“等我好消息,严美女。”便伸手去碰门拉手。

不料,正在此时,良然从外面突然打开了门,孟春伸出去的指尖被门把狠狠地撞击,“嗷!!!”他一声惨叫,捂着撞得又麻又痛的手指,怒视着来人,正要开口,瞥了眼沙发上的严卿,又优雅地回以笑容,默默地忍了。


在萧景舒的授意下,梁三出差去了T市。没了他的闹腾,良然日复一日的平静如期而至,严卿也更加顺利地进行着观察记录。

渐渐入了秋,晨光带着微微凉意洒落在严卿的床上,她迷糊地睁开眼,外面花园的击打声透过敞开的窗户传到严卿的耳朵里。

她迷迷糊糊嘟囔一声:“良然,你扰民。”

虽说自我意识缺失,良然三年来每日的习惯仍雷打不动地进行着。

严卿起了床,一出门便看到那比花还艳的美男子:

晨光下,良然甩了甩头发,发稍的汗水挥洒落地,浸湿了地面。他一拳又一拳不停地击打沙袋。

那沙袋是张旻苦苦哀求新建的设施,理由是:“就算失忆了,良然也必须训练!”严卿真是有些受不了张旻,最后便同意了。一个沙袋而已,挂就挂了,等良然走后,她随时可以拆。

严卿缓步走了过去。花园内最妖艳一朵都成了那人的陪衬,他身上星星点点散着微光,忽闪忽闪的,不知是晨露居多还是汗水更盛,白色衣衫早被浸湿。

她对佣人吩咐了几句,不一会,佣人们就搬来椅子和茶几。

她便坐下来悠悠喝茶…

“怎么不脱掉衣衫,穿着打沙袋不觉得难受吗?”话语中含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话音刚落,良然便停下来,摘掉手套扔在一边,伸手触向一排整齐的衣扣。那落在衬衣间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宛若莹润通透的白玉。随着缓缓的动作,一颗又一颗,最终褪去喝茶那人口中的“累赘”……

严卿眸中笑意更甚……

悠哉悠哉欣赏了许久,张阿姨过来提醒道:“老板,要用餐吗?”

严卿放下茶杯起了身,走时不忘落下一句:

“良然,去洗洗吃饭了。”

佣人们搬走了茶几和凳子。良然拿起扔在一旁的衣衫,乖乖地洗澡去了。

……

二人用完早餐,此时的朝阳彻底铺满了这座城市。今天严卿闲来无事,便送良然去慕总会,顺便看看良然是不是还在当清洁工……

来到慕总会楼下,严卿跟着良然七拐八弯地进入他平时所在的楼层,直到拐进他的工作室——卫生间…

严卿站在门口,不友好的气息传来。她想骂人,但萧景舒不在。

掩着口鼻问良然:“你喜欢这里吗?”

她等着良然的“不喜欢”,然后顺理成章地让萧景舒给他换个工作地点。

“不知道。”良然回答。

木偶人没有自我意识,严卿又差点忘了,不过不妨碍给他换个地方。

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她一路到这了,仍不见萧景舒的人出来迎接。平时的萧景舒,那都是抢着跑过来说话,这次怎么回事,改性子了?

不过人人缄口不言的气氛有些不寻常……

“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

“……”什么都问不出,罢了,她回家睡觉了。

转身正准备走,迎面来了个面生的工作人员。

“严总,您在这里啊,找了您半天。萧总知道您来后,特意为您准备了房间喝茶,您……”

“闭嘴,不喝,回去睡觉了。”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对着工作人员说道:“告诉萧景舒让他给良然换个地方工作,今天之内换不成你的萧总就不必和宏野集团合作了。”

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留下一个呆若木鸡的小职员,以及默默收拾私人物品的良然。

当城市中最后一抹余晖消失殆尽,乃至星辰布满夜空时,严卿才发觉今天的确有些不寻常。

晚上十一点左右,她接到了萧景舒的电话,大致意思是良然接了任务去了T市,今晚回不来了。

说辞很正常,不正常的是萧景舒居然给良然派了任务?似乎还是个不简单的任务……

难道说那秀逗的脑袋开窍了?

但…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大概率不是今早她对小职员说的一番话导致的。听到她的话,萧景舒顶多给良然派个简单的边缘任务,不至于晚上回不来。

她正要拨通张旻的电话,张旻就打过来了。

“严总,良然今天下午去了T市。我们的人跟着,良然那里目前没什么异常。但据情报部门分析,萧景舒的死对头孟春也在T市。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关联,我有点担心他……”

“孟春?”一直以来,孟春和萧景舒都处于敌对状态,常常出其不意地给彼此下绊子,抢夺对方的货物、资源,导致对方的计划出现差错…

连她这边都能查出孟春的动向,那萧景舒是不是也知道呢…

“知道了,你继续盯着。”

“是。”

“顺便查一下梁三的位置。”

“好。”

事有蹊跷…

严卿又拨通了文岚的电话。

“喂,严总。”

“文岚,把最近萧景舒的动向、慕总会的行动,整理一下汇报给我。”

“啊?这么突然,发生什么事了吗?”

“别废话,给你十分钟。”

“啊!收到收到!”

……

九分钟后,一个文件夹发到严卿的电脑里。

严卿浏览一遍,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前天早上宁佘带着一部分人避开众人耳目,先后悄悄离开了慕总会,貌似去T市取货物。但…一直到现在,一行队伍中没有一个人回来……

再加上今早在慕总会观察到的紧张气氛…

事出反常,萧景舒若是知道孟春在T市,还执意派人前往取货,派了宁佘等人迟迟未归,最后还要派良然去。

要么这一批货极其重要,值得他先后多次派人去;要么……

严卿突然一阵心悸,顿感不妙…

……

“张旻。”

“怎么了?严总。这边没有新的消息。”

“今天良然一个人去的T市吗?”

“您怎么知道?”



沉默片刻,严卿道:“良然大概率出事了,西边高速路口会和。”

“什么?!我这就去!”电话里传来重物掉落地上的声响,随之慌乱的脚步声……

严卿看着电脑桌面上打开的文件,陷入了沉思。

排除了第一种可能,宁佘一行人迟迟未归,说明这批货出了问题。萧景舒若还想要这批货,定会派更多的人前往,但…他只派了良然一人……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一小时后,已是深夜,点点星辰挂在漆黑一片的夜空,万籁俱寂。山峦间的高速公路上,十几辆车连成一排向前飞奔着,靠前的其中一辆车上坐着的正是严卿和张旻。

车内,张旻拿着一个iPad,上面显示着区域地图,地图中央一个小红点缓缓地移动着,朝向一个停滞多时的黄色信号点,那是派去跟踪良然的小野等人传过来的定位。他们潜伏在山上,盯着良然进去的工厂已经多时了。

“小野说,良然很早之前就进入了食品加工厂,一直到现在也没出来。”

“梁三在这个工厂吗?”严卿平静地问道。

张旻道:“不在,但梁三所在的工厂离这个食品加工厂不远,大约三公里以外。”

严卿又问:“孟春的人呢。”

张旻道:“这个不清楚,小野说没见到,只观察到工厂的一些工作人员出入。您怀疑孟春在背后搞鬼?”

严卿回应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也不排除宁佘在T市提前做好了埋伏,等良然入套。”

张旻神色紧张,道:“那良然岂不凶多吉少?”

窗外的寂静渗透了车窗,在车内弥漫开来…

严卿并未回答。

须臾,她吩咐道:“开快点。”

闻声,司机猛踩油门,车胎与沥青路面擦出星星火花,一路飞奔向漆黑一片的未知。

夜色渐深,从本市到T市四个小时的路程被硬生生缩短至两个小时。

众人刚下车,便听到接连的爆炸声从工厂传来。等赶到那工厂时,星星火花四起,不知点燃了什么,火焰噌地窜出新的高度,黑夜被冲天的火光照亮,让人看清空中起伏着钢板的碎块,纷飞的瓦片、钢管,以及烧焦的食物碎块,甚至是人……

已经晚了……

可以说,良然一次比一次不幸,每次危急存亡之时,身后的支援永远来迟一步……

当看到熊熊大火,张旻就失去了理智,她发了疯一般往前冲,接触到爆炸范围之前,被严卿死死地拽住了,呵斥道:

“张旻!冷静点。”

“我要去救良然!放开我,我要去救他!我怎么冷静?那里全是炸药,他活不下来的,他才十九岁啊,还这么年轻……”张旻歇斯底里的声音中带着破碎崩溃,一滴一滴泪水映着那熊熊燃烧的烈火……

“我知道,张旻,我知道。”严卿搂住挣扎的张旻,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黑夜中的指尖微微颤抖,“先让防弹专家去探测一下还有没有埋藏的炸弹好吗?我会救良然的,相信我。”轻声安抚着失控的人…可是…这些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严卿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眼神示意其他人去救火、勘测炸弹。

钳制着张旻的身体遏制不住地颤抖着……在如花的年纪遭人设计、暗算,一步步引入局中,这个被剥夺意识的小傻子只会服从命令,被暗害变成鬼魂或许也不知道找谁报仇…

她攥了攥手心……萧景舒!

说起来,良然如今的遭遇,也有她一份功劳。明明知道萧景舒的心思不明,知道那里有着未知的危险等着良然,仍将人往火坑里推,亲手将良然送到萧景舒的手上,任人宰割。

她确实错了,低估了萧景舒的心狠手辣!

……

不知过了多久,严卿紧扣在张旻背上的手泛着凉意…

陆陆续续有下属前来汇报:“严总,已经没有炸弹了。”

“严总,大火已经熄灭了。”

“严总,医疗团队来了。”

……

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张旻挣开她的钳制,冲进焦黑一片的废墟,不停地翻找……

严卿吩咐道:“分两拨人,一波人去帮张旻,一波人去工厂附近的山上搜。”

“是。”

她看着四散开来的搜救人员,也跟了过去,或许幸运之神眷顾了良然呢……

……

在未被燃尽的地方,陆续找到一些受伤的人,也翻到几具烧焦的尸体,有的甚至被炸成了碎块,令人不忍直视……

每翻到一具,张旻就第一时间跑过去,屏住呼吸去看,最后长舒一口气又跑去别的地方……

火药所留下的硝烟弥漫在整个工厂上,一具具尸体、一堆堆碎块,交给赶来支援的医疗团队收集、检验……被爆炸波及到的伤患哀嚎不止,医护人员的抢救措施不休,混着山间风声,消散在这个寒冷的黑夜里……

严卿站在废墟上,正要翻看下一个塑料大板,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看到小野几个人捆绑着一个满身泥点子的人走过来。

“快点的,走。”小野呵斥着那人,最后到严卿面前恭恭敬敬地报告:

“严总,就在您刚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您的车还没开到这里,他就要跑,我们追了半天才逮住。”

被捆着人瞟了严卿一眼,叫喊道:“你们抓我干什么!我只是路过的。我告你们绑架啊!”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犀利,那人躲闪两眼,又低下了头。

大半夜路过爆炸的工厂,过于荒谬。

“抬头。”

他没动,被小野强硬地抬起下巴,他抵抗着,眼神中的慌张暴露无遗。

“爆炸跟你有关吧。”严卿看了他一会,凉凉道。

“胡…胡说,我就是路过的。”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眼神不断躲闪着严卿打量的目光。

她拿起手机,翻到一张照片,怼到他脸上让他看。

照片上正是打击沙袋的良然。

“这个人在哪?”严卿问道。

“我…我哪知道啊?这谁啊,我都不认识。”

见他仍是死鸭子嘴硬,严卿也不想在他身上耗费时间了,吩咐小野:“带下去,嘴皮子磨软点,教他学学诚实。”

“是,严总。”小野拖着人走了。

那人仿佛才知道害怕一般,颤声嚎叫:“你们要干什么!救命,救…唔唔…”嘴巴被堵上了…

严卿揉了揉太阳穴,持续的紧张担忧让她有些疲惫,她望向前方,入目所及皆是焦黑的混乱,仍有小火苗某些角落摇曳着,耀武扬威一般嘲讽着地面上的人类。她脚下也是一片废墟,远处的火苗光芒反射在脚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刺眼的光线掠过她的眼睛。

她看过去,一块碎裂的钢板下漏出白色玻璃套的一角,俯身将其扯出来,对着光翻看。

是个工作牌,上面贴着一个模糊的照片。入厂时间并未损毁,显示是昨天……

她收起来,继续翻找……

……

平时无人问津的食品加工厂,一时间挤满了人,连附近山上都在闪烁着数十道手电筒灯光,哭声、呼喊声、医疗仪器声……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此起彼伏。

……

凌晨五点,工厂的废墟被翻了个遍,万幸的是没有发现良然的尸体,说明良然很可能还活着。

于是废墟处的人转向山上搜索,山上寻找起来更加艰难,处处阻碍的灌木丛,偶尔的积水泥泞,以及时不时窜出来的花蛇……

……

六点,东方欲晓,一部分山体遮挡了朝阳的光芒,众人搜寻的地方仍是黯淡的夜色。

严卿从山这头缓缓走到山的那头,路边的野草从渐渐清晰起来。路过一片茂盛的草丛时,阵阵微风轻佛,大片草叶随着轻风摇摆,她扫了一眼,继续向前走。

脚下踩着的残枝断叶发出窸窣声响,她正要伸手翻开挡路的高耸草丛……

咻!

一把刀倏然出现在她的脖颈,顺着那握着刀身的手望去,是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严卿笑了,不顾颈间的刀片,伸手拨开遮挡的草叶,众人寻了一整夜的身影赫然出现…

他狼狈地摊坐在草地上,露水浓重,一身黑衣沾满了泥污,警惕的眼神看向她,转瞬间,看清来人后,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手中的刀掉落地上,神情又恢复为她熟悉的样子。

严卿的视线向下,笑意不再。

一个同样泥污的女子昏迷不醒地躺在良然的腿上……

“严总,怎么了,那里有什么吗?”或许是注意到严卿站在这良久,而且一动不动,张旻疑惑声音响起。

“你过来看看,你的好徒弟在给人当枕头呢。”

草地上坐着的那人身体微僵…

熹微晨光已洒落在这片草丛,严卿注意到了这一细微变化,“嗯?”

随即看见良然僵直着的身体倒了下去,也变得昏迷不醒…

严卿撇了撇嘴,良然在下方躺着,宁佘在上面枕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殉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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