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越心道有线索便好,他琢磨几秒,抬头往上看:“曾翊就住在楼上?”
“是。”
“可以看看吗?”江成越问。
曾翊正用两只前爪抱着火腿肠啃,闻言也期待地支起身子。
郑达泉稍微犹豫,便起身走到门边,拿起挂在墙上的一串钥匙:“警方该查的都查了,那孩子节俭得很,屋子里没什么东西。想看应该没关系,走吧,他的东西我都没动。”
楼上的这间房子其实属于杂货店的二层,原本是郑达泉自己住的,但他跟妻子离婚后,便把杂货店改成了前店后家,把楼上的屋子租了出去。
房租三百一月,一室一卫,厨房与阳台并在一起,墙皮老旧得泛黄,没有贴画报也没有挂日历,四面墙干净得有些空荡。家具仅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甚至都没有衣柜。相邻的两面墙间用钉子固定了一米左右的绳子,几套干净的衬衫和长裤就挂在上面,下面是一个放内衣物的塑料箱子。
狭小的曾翊的家却让人觉得空旷,连不滴滴嗒嗒漏水的厕所都为这份安静添上了遗憾。
曾翊“汪”了一声,蹬蹬腿,想让江成越放自己下去。
江成越把他放下,看着曾翊在屋子里跑了一圈。
郑达泉还有些担心小狗弄坏什么,但看到曾翊只是好奇打量,便放下心来。
曾翊高兴坏了,他藏起来的钱都没有被发现!
回头他就把钱拿出来,一大半给泉叔,剩下的给江成越......
江成越停在书桌前,桌子上有一本摊开的数学教科书,书旁的笔没有盖笔帽,演算纸上有还没算完的式子。
曾翊出事前应该正在学习。
“曾翊的晚班一个月有两天假,30号正好是他休息,如果那天他上晚班,就不会遇到这件事了。”郑达泉捂着侧腰的伤,爬楼梯上来对他来说有些吃力。
“但那天若是他不在,死的就是你了。”江成越语气平淡地说。
“那又怎样,我半截身子都入土了。”郑达泉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江成越只是昨天才认识的律师,免费帮他做案子就不错了,郑达泉也不要求江成越能理解他宁可自己出事也不想害死曾翊的心情。
“那孩子中考的时候可是满分,读书的总是拿第一名呢!脑瓜灵光着呢。”
“哦?”江成越这回是真的吃惊了。他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狗崽子,然后无言地别过脸。
曾翊:你看我干嘛?
“我看看,应该是这里......没错没错。”郑达泉打开书桌最底下的抽屉,从里头拿出来一叠厚厚的奖状。“要我说,就应该把这些都贴墙上!但曾翊那孩子脸皮薄,不愿意。”
脸皮薄?江成越又狐疑地看了看曾翊,哪里搞错了吗?
曾翊:江成越怎么老看我?我嘴巴没擦干净吗?
曾翊悄悄抬爪子抹嘴,郑达泉则像在炫耀自己的孩子一样,不停夸耀着曾翊。他的语气十分自豪,但他心里更多的是心痛——以后,他还能跟谁提起曾翊呢?
等他也死了,世界上就再没有谁会知道这里曾经住着一个好孩子。
为了能让江成越记住曾翊,郑达泉一个劲儿地夸。
江成越却注意到那叠奖状有好多都是碎片拼成的,上面贴满了透明胶布。
“是他那对丧尽天良的父母撕坏的。”郑达泉他冷冷一笑:“曾翊要是我儿子,我宠着还来不及呢,偏偏有的人没资格做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