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他被咖啡染湿的脚面和裤腿，忍不住关心了一句。
“你不疼吗？”
傅作舟走过来，拉着我衣角，生怕我跑了似的。
他个子已经很高了，正值变声期。
他眼睛都红了：“妈妈，你不要走，我现在围棋已经很厉害了，爸爸说只要我成为最厉害的棋手你就会留下来，我变成职业棋手就能成为世界第一，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我很诧异。
傅作舟一直在下棋这件事我是知道的。
这几年我也在关注棋坛的事。
所以怎么会不知道有个叫傅作舟的天才棋手横空出世。
师父是圈内有名的大佬。
也是席晴原来的师父。
还没定段就已经赢了不少职业棋手。
我也知道傅作舟今年参加定段赛。
所以我才没有到比赛会场，就是害怕跟他相遇。
我知道傅作舟在下围棋，我会刻意不去看他的采访和比赛。
但我不知道他竟然是为了我下的围棋。
我还以为他是因为席晴。
我刚准备说什么，瞿诚拿着手机走过来。
“妈妈，老师打电话过来，那几个棋手的老师找过来了，让你过去谈一下赔偿。”
我对他点了下头，扭头又看到了傅作舟可怜巴巴的脸。
狠了狠心。
“一开始我就说过了，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妈妈。”
到底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子，我扯出自己衣服。
“你脚应该挺严重的吧，让你爸带你去看看，别耽误明天的比赛。”
我拉着瞿诚往外走。
“妈妈，你别走。”
傅作舟要追出来，结果因为脚太疼了。
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傅泊伸手扶他。
傅作舟却求他，“爸，你快拦着妈妈别让她走。”
听着哭声，我加快了脚步。
生怕傅泊会听了傅作舟的话。
还是被人拦住了。
等我和瞿诚出门拦车时，一辆豪车在我们面前停稳。
车窗摇下来后，露出傅泊的脸。
“我送你们过去吧，这里不好打车。”
我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到傅作舟。
“我让助理带他去医院了。”
我最终还是上了傅泊的车。
到了地方，瞿诚先去找他的老师。
傅泊喊了我一声。
他和我都知道有些话还没说清楚。
沉默许久后。
我开口问他：“你为什么要跟傅作舟说那种话？”
“什么话？”
“成为最厉害的棋手就能见到我的话，你明知道……”
“我说得不对吗？”傅泊蹙眉，“你当年走就走了，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傅作舟是怎么过来了，他总是找妈妈，经常问我妈妈怎么不见了，我只能告诉他是因为他下棋不够厉害，况且……”
傅泊停顿了一下，“你不就是因为他不肯下棋才跟我离婚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你忘了，你我分开，是因为席晴。”
傅泊说：“温雨，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和席晴早就没关系了。”
席晴去年跟一个外国人结了婚。
那个外国人是个名人，因此还上了新闻。
我当时看到这个新闻还在想。
傅泊和他的白月光十几年的虐恋终于落下帷幕。
不知道这段感情里，究竟是谁赢谁输。
如今看他样子确实是一点都不在乎席晴了。
我轻笑一声，“那又怎么样呢，我和你也早就没关系了。”
听到这句话，傅泊脸一白。
我的手机震动，应该是瞿诚在催我。
我没管电话，对傅泊说：“以后不要跟傅作舟说这种话了，他还是个孩子，你给他这么大压力，不好，也不要在傅作舟面前提起我了。”
我还是那句话，“定段赛结束后，我不会再出现了。”
我走时傅作舟才八岁，是个孩子。
一个孩子能有多少记忆呢。
就算是他一直在找我，也只是因为不习惯。
时间会让人忘记一切。
傅作舟没忘，说明有人在他面前一直提起我。
他怎么会对我有这么大的执念呢。
我要走。
傅泊却上前握住我的手腕。
“温雨，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当年对你不闻不问。”
“我知道错了，我这些年一直在找你。”
“所以，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傅泊态度诚恳，眼睛里都带着真切。
我看着那双眼睛。
告诉他。
“不好，我已经结婚了。”
“你不是问我瞿诚为什么喊我妈妈吗，因为我嫁给了他爸爸。”
5
手机又响了。
我没有时间继续跟傅泊聊了。
我转身就走。
可能是我已经结婚了这件事给傅泊造成了打击，他这次没有追上来。
欺负瞿诚的那几个孩子也有继续参加定段赛的选手。
因为打架这件事，组委会要取消那几个选手的参赛资格。
那几个人老师带着人来求情。
见到我就说赔偿的事。
为首的那个孩子也受了伤，眼睛里噙着泪。
因为涉及自己师兄弟的前途，他直接跪下来道歉。
我把这件事的决定权交给了瞿诚。
于情于理，我都不想原谅他们。
瞿诚我带了他四年，看着他从一个自闭症小孩变成一个普通人。
他善良，心软，懂礼貌。
最后瞿诚原谅了这些人。
我问他为什么。
瞿诚跟我说：“因为那个哥哥已经替我教训过他们，我已经不恨他们了。”
我想到脸上带伤的傅作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我摸着他的头夸他长大了，问他想吃什么，一会带他去吃。
瞿诚却问我：“妈妈，那个哥哥跟我说你要跟他和他爸爸一起生活，你不要我和爸爸了吗？”
我从来没有跟瞿诚讲过过去的事。
瞿一凡跟他也说，我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
是专门下凡来拯救他们的。
说这话的时候，瞿诚眼睛里都是担忧。
我不禁懊恼，傅作舟怎么能跟他讲这种话。
我弯腰摸着瞿诚的头，“诚诚，那个哥哥是妈妈的另一个孩子。”
瞿诚眼睛里都是担心，他瞪圆眼睛，“是妈妈亲生的吗？”
我点头说是。
瞿诚一下子变得很失落，几乎要哭了。
我又告诉他，“但我还是更想和诚诚在一起生活。”
瞿诚眼睛再次亮起来，“真的吗？”
“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晚上我给瞿一凡打电话说了这件事。
关于傅泊跟我求和这件事。
说完这件事后，我感觉他呼吸都乱了。
那边沉默好久，开口：“你要考虑一下吗？”
我笑道：“怎么？瞿教练没自信了？”
瞿一凡是网球队教练。
曾拿过几十个冠军，拥有众多粉丝。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此时没自信极了。
“我害怕。”
我说：“别怕，我选择只有一个，就是你和诚诚。”
那边松了一口气。
瞿一凡温柔的声音响起，“过两天这里比赛结束，我去接你和儿子。”
我答应了。
害怕再发生瞿诚被欺负的事。
我第二天送他去了会场。
在会场外面，我耐心告诉他。
“诚诚，放稳心态，你是最棒的，等今天结束，妈妈给你做红烧肉吃。”
听到红烧肉，瞿诚满意地笑起来。
高呼。
“好耶。”
我把水递给他，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再三叮嘱后，目送他进了会场。
转身就看到了轮椅上的傅作舟。
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脸上写满了羡慕。
我躲开他的眼神，想直接离开。
傅作舟大声喊我：“妈妈。”
很多人往我这边看过来。
我迎上去，“你的脚怎么样？”
“没事了。”
我微笑道：“那就好，赶紧去比赛吧。”
礼貌生疏，像个普通阿姨。
我看到傅作舟垂下头，看起来很是受伤。
几秒后，他调整好状态。
对我说：“妈妈，我也要比赛了，你能对我说几句鼓励的话吗？”
我想了想说：“加油。”
6
傅作舟看起来几乎要碎了。
他眼睛一下子红了，然而时间快到了。
他不得不进场。
我准备找个地方待一会。
天气太冷了。
这时有人喊我。
“温雨。”年轻女人向我走来，一脸惊喜，“师叔，真的是你啊。”
我认出她，“相宜，好久不见。”
岳相宜岁数比我大两岁，却是我师兄的徒弟。
现在是某俱乐部的教练。
等她拉着我上了房车，我才知道她是傅泊那个俱乐部的。
“师叔，你这么多年去哪了？”
我没回答，只是问她师兄怎么样。
她跟我说师兄已经退休了，这几年在少年宫教围棋。
我是师父最后一个弟子，深受师兄们的宠爱。
想到一走四年，为了忘记那些伤心事，一直没跟师兄们联系我就很惭愧。
不知道为什么话题扯到了傅泊身上。
岳相宜问我这次回来是不是准备跟傅泊复婚。
我还没开口。
她又说：“傅总对你可真是太痴情了，这些年大大小小围棋赛他全赞助了，每年段位赛第一天他会推掉一切工作来这里，都是为了找你。”
“作舟也争气，他本身不喜欢围棋，却为了你学棋，就算有天赋，你也知道的，围棋这方面仅仅有天赋是不够的，有段时间，作舟几乎住在俱乐部里，比职业棋手还刻苦。”
“他们可算把你找回来了，你回来就不走了吧。”
岳相宜这些话如数钻进我的耳朵了。
我问：“那席晴呢？”
听到这个，岳相宜愣了愣。
当时傅泊和席晴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我不相信她不知道我是为什么和傅泊离婚的。
岳相宜说：“席晴和傅总，早就没关系了，你走了之后，傅总就再也没理过她。”
我说：“哦。”
外面已经有棋手出来，我看到瞿诚也出来了。
我拿起包，“相宜，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是请你跟傅泊说，我真的已经结婚了，让他不要再找你们演戏了，没用的。”
对方嘴巴张了张。
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7
瞿诚的比赛还要几天。
瞿诚不比赛的时候都会和几个同学在酒店大厅练棋。
我偶尔会过去指导。
那天下楼，看到傅作舟也在其中。
瞿诚老师告诉我，傅作舟一直求他，他一心软就把人带来了。
跟小时候相比，傅作舟简直判若两人。
懂事，有礼貌，他的棋也很干净。
看得出来他好好研究过我的比赛，棋风跟我相似。
他最喜欢跟瞿诚下。
有输有赢，赢的时候偏多。
每每赢的时候，他都会看向我。
“妈妈，我现在很厉害的，很多二段棋手都下不过我，我现在真的很喜欢围棋。”
他似乎想要得到我的表扬。
我想起小时候教他学围棋的时候。
只要我抱他上椅子，他就开始扔棋子。
捂着耳朵嫌我烦。
那么抗拒围棋的孩子，如今说他很喜欢围棋。
变成了我想要他成为的那个样子。
我点头，淡声说：“不错。”
然后低头安慰沮丧的瞿诚，告诉他哪里做得不好，哪里需要改进。
从那之后，傅作舟就很少赢了。
他输了之后，仰头看我。
“妈妈，你说我这局哪里不好，我怎么总是下不过他。”
我说：“努力。”
傅作舟撇嘴。
看起来要哭了。
我知道他想要什么。
想我像鼓励瞿诚那样鼓励他，想要我的关心和爱护。
在他八岁之前，我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
傅作舟掉眼泪比剜我的心还难受。
可如今他这样争宠，我只感觉无聊。
甚至有点嫌他烦。
我想，我可能不是一个好妈妈。
瞿诚和傅作舟同一天拿到初段资格。
那天我给瞿诚两盒棋子做他开启职业生涯的礼物。
刚好被出来的傅作舟看到，他跑过来，问我：“妈妈，我有礼物吗？”
我说：“不好意思，我没准备。”
前几天听到我这种话，傅作舟都会失落一会儿就调整好心态。
可他今天听到这句话，直接爆发。
“为什么没有准备，妈妈，你是忘了吗？”
我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怕准备了你不开心。”
我想起那年傅作舟很喜欢卡通小人，我就手工做了一个。
可是那天，他却把小人摔在地上。
骂道：“我才不喜欢这个丑东西。”
傅作舟似乎也想起这件事。
他眼泪瞬间掉下来，对我说了一句，“你是故意的。”
然后跑开。
我有些不知所措。
“温雨。”傅泊的声音传过来。
我回头，他眉头紧皱。
“你忘了吗？今天是他的生日。”
我怔住。
我还真忘了。
傅泊说他给傅作舟准备了生日礼物，让我跟他回家。
并且强调了不会有别人，只是我们三个人。
我下意识拒绝。
“温雨，你恨我能理解，可他还只是个孩子，你看在他叫了你这么多声妈妈的份上，给他过个生日怎么了？”
我想到哭成那样的傅作舟，还是心软了。
不过我要求带上瞿诚，他还是个孩子，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酒店。
去傅家的路上，我让傅泊带我去蛋糕店。
我记得傅作舟很喜欢芒果味的小蛋糕。
傅泊沉默几秒，开口，“他不喜欢，自从你走后，傅作舟就没再吃过小蛋糕。”
我“啊”了一声。
很快到了傅家，傅作舟还没回来。
傅泊让我给傅作舟做顿饭，说他很想念我做的饭。
傅作舟小学旁边有家苍蝇馆，傅作舟吃了必拉肚子，依旧每天都去。
因为那里菜的味道跟记忆中的很像。
我听着傅泊跟我讲傅作舟到处寻找我的影子。
最后还是忍受不住打断了他。
“傅泊，究竟是傅作舟在找我的影子，还是你在找？”
8
傅作舟不喜欢吃蛋糕我理解。
可是八岁小孩怎么会记得菜的味道。
大概是傅泊时常念起，所以傅作舟才会把我离开这件事全揽到自己身上。
我对傅泊说：“你真的很自私，我们离婚，不完全是傅作舟的原因，可你硬生生把所有缘由就归根到他身上，傅作舟很想念我吗，我觉得也没有，是你给他营造了一个完美妈妈，是你把他变成了这样。”
我指责傅泊，“他还这么小，你怎么忍心他背负这么多。”
我刚开始还怪过傅作舟。
觉得他愚蠢自私，我对他掏心掏肺，抵不上他爸爸一句话，一个眼神。
后来我想明白了，人都是慕强的。
小孩子也一样。
傅作舟小时候，我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
他觉得妈妈啰唆，黏人，没有本事。
相比较不管他的爸爸，自然是好的。
所以爸爸喜欢的席晴阿姨也是好的。
他自然会顺着爸爸的心意去讨好另外一个阿姨。
听了我的话，傅泊脸一白。
一分钟后，他下了决心。
对我说：“温雨，我还是想跟你复合，我不介意你跟别的男人结婚了，我打听清楚了，那个男人是个网球教练，没什么钱，我可以给他一笔钱。”
傅泊：“他儿子我也可以招进我的俱乐部里，我保证，他们两个都会被很好地对待。”
“傅泊！你有病吧。”我实在忍受不了，大声吼了他，“你为什么要调查我？”
傅泊看着我，“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可我早就不爱你了。”我厌恶地看着他，“傅泊，你真的太自私了。”
在听到我不爱他了这句话后，傅泊脸上的血色完全褪去。
他呆愣愣地看着我，问了一句。
“真的不可能了吗？你不和我在一起，那傅作舟怎么办？你知道他这些年因为没有妈妈经历了多少吗？”
又是这样。
我怒了，“傅泊，你太懦弱了，你每次都拿傅作舟出来做当挡箭牌，所以他才会这样敏感。”
傅作舟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
在学校里怎么可能会因为没有妈妈受欺负。
傅泊脸色变得更难看，最后他掩面，放下了什么一样。
“是我懦弱，到现在也不敢承认当初的错误。”
“温雨对不起，我那时候不懂珍惜，把你弄丢了。”
我看着一脸痛苦的他，叹了一口气。
“傅泊，做完这顿饭，我以后不会再出现了，希望你好好对傅作舟，他只有你了。”
傅泊还没来得及说话。
傅作舟的声音却传来，“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我抬头看去。
傅作舟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抱着一捧花。
我忽然想起刚才傅泊给傅作舟打电话，说我在家里给他做饭，他声音一下子变得欢喜雀跃。
高兴地说我要去给妈妈买束花。
此时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为什么？”傅作舟的声音近乎崩溃。
“妈妈，是我做得哪里不好吗？”
“你为什么不想要我，我比瞿诚厉害得多，我也更关心妈妈。”
“妈妈，你不要走，我不需要你给我做饭，我也不需要你接送我去棋场，不用天天见面，一周一次也行，只要你留下来，你留下来好不好？”
他的样子实在让人动容。
可是。
我说：“我不能。”
我不能为了你，放弃自己的幸福。
“为什么？”傅作舟像是换了个人，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凶狠，他指着瞿诚，“是因为他吗？可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他不过是一个野种！”
“傅作舟！”
我抬起手，想要打他。
9
没想到瞿诚却跑过来推了他一把。
“你才是野种。”瞿诚挡在我面前，“傅作舟，是你先不要妈妈的，你凭什么现在要求她留下来陪你。”
我呆愣地看着瞿诚。
我一直以为他是小孩，原来他什么都懂。
“自从你出现后，妈妈每天都过得很不开心，你要她留在你身边，你是想逼死她吗？”
傅作舟一愣。
“每天都不开心？妈妈，你这么讨厌我吗？”
我刚想说没有。
别墅门被人打开，管家对傅泊说，有人找我。
走到客厅，竟然是瞿一凡。
他看到我笑了笑，对我说：“温雨，我来接你们了。”
看到他，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走过去，抱住他。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瞿一凡温柔极了，“是我的错，路上堵车，事情解决了吗，我们走吧。”
我对他点点头。
回头对傅泊说：“傅先生，我老公来接我了，饭我也做好了，你们吃吧，再见。”
傅泊看向瞿一凡。
神情很是怪异。
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不了。”
直到我们一家三口上了车。
傅作舟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
他哭着跑出来追我们的车。
他脚上还有伤，跑得不快。
“妈妈，妈妈，你不要走——”
“求你不要离开我了。”
“妈妈，你等等我——”
我从后视镜看到他流着眼泪被路边石头绊倒，又坚持不懈地起来。
傅泊出来抱住他。
眼睛也带着泪。
我没有继续看。
也没有回头。
我的住址已经暴露了。
回去的路上瞿一凡问我要不要换个城市生活。
我说不用了。
瞿诚实力那么强，要想吃职业这碗饭，免不得跟傅家公司打交道。
躲是躲不过去的。
傅泊应该是听进了我的话。
没有再来找过我。
傅作舟倒是经常过来。
他来，我不去接。
他走，我不去送。
但是我从来没有赶过他。
毕竟他是我的骨血。
是我怀胎九个月生下来的孩子。
傅作舟越来越懂事，会帮着瞿诚研究比赛，会带着他出去玩。
他逐渐活成了我喜欢的小孩的样子。
就算我对他冷冰冰，他也永远热诚对我。
曾跟我肌肤相亲，血脉相连。
后来瞿诚和傅作舟在棋坛上名声大噪。
正值巅峰期时，傅作舟选择退出棋坛。
那天他给我送来两盒棋子。
是他亲手打磨的。
我知道他是在道歉，为了几年前，扔掉我师父给我留下的棋子道歉。
我接受了他送给我的礼物。
傅作舟对我说：“妈妈，我要退出棋坛了，对不起，我没能让你满意。”
我知道他退出，是因为傅泊生了病，很严重。
我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
对他说：“你已经让我满意了。”
傅作舟抬头，一脸惊喜。
他不敢相信我在夸他。
“傅作舟去做你要做的事。”我说，“有空就回家来看看。”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