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愤怒中似乎带着某种异样的情绪,让傅熠辰有些诧异地侧过头,清冷锐利的眸光瞬间将瘦小的女人笼罩其中,强大的气场一瞬间散发出来。
“柳千雪,你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罗雨歆像是被恶魔的视线锁定,从心底泛出的寒意将她惊醒,她眸光微微一闪,偏过头去,“我就是我,能有什么不一样?”
她不禁有些懊恼,就算她将柳千雪在外人面前高冷之花的样子学得十成像,可一想到被关起来受尽虐待的母亲,她还是会失控。
傅熠辰的余光扫到她紧贴在身上的衣裙和赤裸的双脚,眉头皱了起来,“还不快去换身衣服!”
本以为会被揪住不放的罗雨歆不由一愣,故作镇定地拿了几件衣服,钻进了卫生间,泡了个热水澡,才磨磨蹭蹭地从浴室里出来。
一看到傅熠辰还坐在床上看文件,她顿时迈不动步子了,直到那摄人心魄的眸光直射过来,才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跳到了床边,钻进了被窝里。
傅熠辰似笑非笑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女人,抬手关了灯,将她拢到了怀里。
“明天带你去见奶奶。”
略带疲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罗雨歆浑身一僵,直到听见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才渐渐放下心来。
夜色幽深,浓重的乌云遮住了清冷的月光,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罗雨歆醒来时,身边的被子早已冰凉,下床拉开窗帘,阴云密布的天气让人心中不安。
她在衣帽间里挑了半天,终于换上了一间淡雅的蓝色碎花裙,配上一件鹅黄色小外套,艳而不妖的妆容,像极了刚刚出嫁的娇嫩小媳妇。
她想起了那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太太,抿着唇淡笑,这个样子,老太太应该会喜欢吧?
罗雨歆将自己收拾好,从楼上下来,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傅熠辰抬头,眸中瞬间闪过一抹郁色,一张脸黑如墨汁。
感觉到他心情不好,罗雨歆有些忐忑,可一想,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得罪他的地方,便神色自然地坐在餐桌前享用早餐。
傅熠辰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面上多了几分犹疑。
早餐后,罗雨歆跟着傅熠辰上了车,安静地坐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傅熠辰似乎心情不好,对于她的刻意回避也没有注意。
车开了很久,罗雨歆一路昏昏沉沉,直到车停下后,她才陡然惊醒,走下车看到周围的景色不由地惊醒了。
低矮的白色围墙边,种满了白菊,一条青石小路一直通到最深处,她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这里怎么那么像墓园?
傅熠辰捧着一束白菊,往园中走去,“走吧。”
罗雨歆愣了愣,跟着傅熠辰一直往墓地最深处走去,停在了一处风景极佳的坟地前,纯白如玉的墓碑上还没有刻字,只是嵌了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中的老人面色和蔼。
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罗雨歆的嗓子有些干涩,隔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抱歉,我不知道奶奶她……对不起,我不该穿成这样来的,我之前真的不知道……”
傅熠辰将手里的鲜花放好,锐利的眼神直直地落在她的脸上,“还记得当初你救了奶奶,把奶奶送回家的时候,她说了什么话吗?”
罗雨歆神色怔忪,脸上多了几分不自然,“当然记得了,奶奶说很喜欢我,要我给她做孙媳妇,当时还要把家传玉镯送给我,吓得我立马跑了。”
“呵,”傅熠辰冷冷一笑,寒光乍现的眸子锁紧身边的女人,“当初我怎么也没料到,奶奶竟然会亲自去柳家提亲,和你父亲定下婚约。”
罗雨歆冷冷一笑,是啊,和柳建成定下了婚约,只是柳千雪和她长得极像,傅家的人都把她当成了傅老太太的救命恩人,还夸她人美心善,当初的柳千雪其实也是比较中意这门亲事的,只是没过多久,傅熠辰就出了车祸,她也是在那之后被柳建成找到的。
她眼神微闪,抬眸看着远方,“其实当时奶奶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我记得有一次去医院看她的时候,听见医生说她时日无多,还特意去买了很多甜品哄她开心,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突然就……”
看着她回忆往事的神色,傅熠辰的脸渐渐黑了下来,他想起那日他去医院看望奶奶的场景,他带了她最喜欢的甜汤,还买了束开得正艳的向日葵,可当他推开门时,看见的竟然是奶奶满脸灰白的尸体,半个身子挂在床下,眼睛还瞪着门口的方向!
后来,他查到那日柳千雪去看望了奶奶,奶奶当时明明已经快要出院了,可关于奶奶是怎么去世的,连医生都没办法解释,这让他不能不怀疑。
想到这,他压抑了快一个月的怒火如火山爆发般,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阴鸷的眸光冷冷地盯着罗雨歆,“这就是你想要推脱罪责的说辞?柳千雪,你最好祈祷,奶奶的死跟你无关!否则,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罗雨歆瞪着眼睛,挣扎着掰着他的大手,可拎着她脖子的手却越收越紧,就在她觉得肺里的氧气越来越少快要窒息时,傅熠辰眸子一厉,将她狠狠地甩在墓碑前,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罗雨歆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止不住地咳嗽,震惊地瞪着眼睛看着离开的身影,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又是哪里惹得这个暴戾的男人不高兴了,还有他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进傅家之前,明明已经将柳千雪给她的资料背熟了,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还没来得及细想,天上翻涌了一夜的乌云中划过一道紫色的闪电,一场瓢泼大雨不期而至。
罗雨歆一愣,将包顶在头上往墓园门口跑去,可她刚到门口,就看见傅熠辰那辆黑色的迈巴赫踩着油门从她面前呼啸而过,丝毫不作停留。
“傅、傅熠辰!等等……”
她心里一慌,小跑着追了过去,却只能眼看着疾驰的车消失在视野中。
天色渐渐暗沉,大雨冲刷着城郊黝黑的柏油路,溅着泥水的路边,一个身穿淡蓝色连衣裙的女孩,正顶着外套踉跄着向前走去。
身后不远处,一辆银色的跑车渐渐放慢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