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星误入我的荒野,至此黑夜将成白昼】
几年后,商界新贵陈昼再碰到风情万种的林星燃,连句粤语都快不会讲了。
一身昂贵西装,沉稳骄矜的“周爷儿”,红着桃花眼站了好久,喉结滚了千百遍,才愣愣地吐出一句话,“林星燃,處對象唔。”
(林星燃,处对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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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湘镇进入八月末,天气还是炎热。
傍晚的雨还没停,打在房檐上,水声哒哒了好几个小时。
林星燃趴在靠窗的书桌边睡觉,一阵摩托声由远及近,在她耳边轰鸣时,对面废弃了好久的小超市灯亮了。
破旧的铁门发出吱嘎的声音,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推开门,摩托车被他推到光底下,林星燃惺忪的眼神瞬间清醒了三分。
既为那昂贵的摩托车,也为那人。
在灯下只能模糊的看清身形,但单看一个模糊的侧脸,林星燃脑子就亮了。
大帅批。
她接一个电话的功夫,男孩就不见了,林星燃目光收回到书桌上,五分钟后抬起头,对面小超市的灯已经熄了。
有人敲门,她惋惜了一声去开门。
这个点旅馆已经打烊了,门外挂着“已打烊”的木牌标识,怎么还有人敲门?
门口的灯关了,靠着室内映出来的灯光勉强能看清人脸。
林星燃打开门,懒懒得抬起头,还拉着门把的手怔了一下,要说出口的话慢了半分。
“抱,抱歉,我们打烊了。”
看清那人,朦胧的杏眼跟着精神了,十二点以后不接客的规矩都打破了,她话锋一转。
“不过你要住的话,也可以。”
站在门口的人点点头。
林星燃让开门,男孩跟着进来,外面此刻下着小雨,男孩浑身潮湿。
人进来夹带着外面的雨气,闷热的天气里她打了一个寒战,觉得自己要感冒,林星燃摸了摸额头去给他登记。
看店的人不在,所以只能她先登记一下,本子放到男孩面前,林星燃指了指他应该填写的那一行。
“在这里先填写一下姓名等信息,你要住几晚?”
沉闷的人没有回答她,林星燃支起下巴看他写下自己的名字——陈昼。
名字有点奇怪,字也有点丑,但是写字的人手很好看,指节匀称,骨节处泛着浅粉,用力写字时指尖泛白。
他头发湿了,水滴顺着额头的发丝滑落,滴到纸面上,晕开一片水渍,林星燃盯着他写字的手,脑袋昏昏沉沉。
头要从手掌上跌落到桌面上时,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品,硌得她生疼,皱着眉头抬眼,才发现下巴压着登记用的笔,握着笔的是对面新来的大帅批。
仰头的角度,刚好能看到男孩左眼眼尾下的那颗痣。
小小的一颗卧在眼角下,不显眼但是莫名得好看。
心猛然颤动了一下。
“打算住几晚?”
林星燃尴尬地坐直,她肯定要感冒发烧了,不然怎么这么迷糊,盯着人家看这么久。
“一晚。”
清冷的声音回答。
嗓音低沉,语调平稳,有一种抽闷烟的调性,是纯正的粤语。
耳膜突然被震了一下。
幸亏粤语“一晚”的发音与普通话相像,她昏沉的脑子反应过来,赶快给他拿了房卡,带他去拐角的房间。
行李箱的轮子在楼道里发出“隆隆”的声音,缓解了两个人安静的气氛,林星燃到房间门口刷房卡打开灯。
陈昼就在站她身后,眼睛扫过她柔软的发顶,略过女孩极短的发梢,她回头,抬眼就发现了他打量的目光。
男孩眼底浓重的黑让人移不开眼。
心扑通扑通猛跳了两下,要心梗一样,大大的杏眼眨了眨,赶紧把卡塞进他手里,留下一句“祝您居住愉快”落荒而逃了。
剩下高大沉闷的男孩握着房卡,黑眸随意地扫了眼室内的陈设,片刻之后走廊里响起关门的声音。
林星燃回到屋子里,给自己测了测体温。
37.6℃。
她果然还是感冒了。
简单吃了点感冒药后,就趴玩偶上准备睡一觉,但闭上眼脑子里都是刚刚那双眼睛。
微挑的桃花眼,眼角微红,垂眸的时候睫毛很长,眼尾卧了一颗小小的痣。
漂亮的弧度,是顶顶级的桃花眼美人了。
就是没有什么温度。
都说桃花眼多情,怎么他的桃花眼这么薄情呢。
她想不明白,昏昏沉沉间有人敲门,林星燃打开门,低头的视线里出现一条白色的浴巾。
难以置信的视线看到他上半身黑夹克的瞬间,松了一口气。
八成是水龙头不出热水了。
“没有热水了?”
拜他所赐,她脑子又清醒了一回,想到他说粤语,可能听不懂普通话,林星燃想比划一下,然后举起手在空中竖起食指,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妥协了。
她不会手语。
尴尬地表情甚至有点滑稽。
想想以前说粤语的客人,蹩脚地吐出几个字,“冇,冇热水了?”
一个“冇”字刚出口,男孩幽幽地开口,“我会普通话。”
所以她不必费劲说她难听蹩脚地粤语了。
“……”
他会,怎么不早说。
林星燃愣了一下,声音是真好听,说的话是真有点欠儿,她也是真有点呆,要不是今天感冒了,她肯定不至于这么尴尬。
“你等着。”
陈昼以为她要打电话找人,但是五分钟后敲开房门的还是她。
小小的脑袋上贴了退热贴,双颊通红,一撮小呆毛在头顶竖起来,看起来有点呆,杏眼望了他一眼,亮晶晶的。
又呆又精致。
让陈昼莫名其妙想起来,他刚刚敲开门时,她凳子上那个呆呆的巨型可达鸭玩偶。
林星燃过来的时候,特意给自己贴了退热贴,今天晚上过于莽撞了,所以翻箱倒柜找出来退热贴,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进门后直接略过他,径直去了洗澡间,走到淋浴头那里,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拧开淋浴头,果然水流很小,她平时上学旅馆不是她管,遇到情况真有点手足无措。
陈昼站在门口,两个人在洗浴间小小的空间里,格外狭窄,都默不作声地看着那个不出热水的水龙头。
“你会修?”
良久,陈昼打量着她不太聪明的动作,适时地发出自己的质疑。
“当然!”
不会修也只有她来修了。
说话间余光扫到了洗澡间的玻璃镜,林星燃一瞬间目光呆住了。
镜子里这个短发炸毛、双颊绯红,脑袋上还贴了片退烧贴的傻子是她?
林星燃呆住了,杏眼闪过一丝慌乱,傻傻的样子更愚蠢了,目光右上移,想看看身后的人有没有发现她的动作。
却突然从镜子里对上了他打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