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了皱眉头，周身都是戾气，似乎是不满我没有半点回应的态度。
“谢青鸢，别装死了，说话。”
我无神地瞪着眼睛，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房梁，早已没有了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着我没有起伏的胸口，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颤抖的指尖，迟疑地来探我的鼻息。
他瞳孔紧缩，脸色唰地一下煞白，震惊又颓丧地跌了下去。
他双瞳涣散，偏执地把我从榻上抱起来，像是在留着我渐渐失去的体温。
他发了疯一样自言自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还没有成功攻略我，你快起来！你快起来！”
“我错了，我错了，你回来，你回来，来人，我这就封你当皇后，你听见没？”
“我不喜欢孟柔，我只是想气气你，谁叫你也是虚情假意来骗我呢？我恨你占了她的身体，觉得是你杀了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只有你了，你别离开我！骗我也好，留在我身边！你快醒过来啊！”
我零零碎碎的意识，像萤火虫那样四散，漂浮在半空。
我看着他抱着我的尸体，凤眸里流出的血泪，鲜红无比，触目惊心地挂在面颊上。
我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既不是孟柔，也不是我。
只是我知道得太晚了。
7
受箭伤昏迷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桃花婆娑，花瓣飘飘扬扬，像落了一场烂漫的粉雨。
少年陆景闻坐在桃花树下，埋着头，眼角通红。
他旁边蹲着一个少女，有一团雾挡着她的面容，看不清她的样貌。
少女支着歪着的头，对上陆景闻那张剑眉星目的脸。
“你在哭吗？”
陆景闻黑发以鎏金冠高束，一身金青交错的镶银边云锦，阳光跌在他身上，泛起淡淡波澜。
他纤长的睫毛垂下，覆盖潋滟眸光，“我没哭。”
她抱着膝盖，在他边上席地而坐，空中桃花慢悠悠地流转。
“你母妃薨逝，想哭是正常的。”
“摄者王把持朝政，挟持着你父皇的尸首，对外称皇帝依旧卧病在床，为的就是防着你继位。”
“他罢黜的那些官员，你委任的，都没能解甲归田，尽数死在路上了。”
“但你不是真的孤家寡人，我和宋泊简说了会辅佐你，就一定会让你登上皇位。”
他靠在树干上，抚着颈侧藏在衣领下的红痕，有些自暴自弃，又带着嘲讽轻叹。
“你为了攻略我，还真是什么都愿意为了我做，跟其他攻略女也没什么两样。”
她话音里带了笑意，“我说了好多次，我真的不打算攻略你。”
陆景闻泛红的眼莫名带着温柔，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信吗？”
少女的声音清越，“无缘无故，你为什么要被我这样的攻略女玩弄感情呢？你也没有做错任何事，凭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换位考虑，如果一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居心不良来欺骗我，光是这么想想就会让我火冒三丈。”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再说了，我活着的地方恋爱自由，我信奉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算系统拿命威胁我，也没用，来这之前我早就死过一次了，现在活着的每一刻，都是恩赐。”
“至于系统让我攻略你的目的。”
她顿了顿，傻笑，“你像个好皇帝，比那个草菅人命的摄政王像。”
陆景闻嘴角的笑意收敛，望着她的眼里盛着一潭死水，身上带着一种萎靡的死气。
“也对，后宫三千人，帝王之爱，何其薄幸，攻略我有什么好处。”
